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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写起通俗小说来了。
事实上温见宁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长篇通俗小说了,但专门应付小姐太太们的那种写作模式她早已烂熟于心,写起来几乎可以不用停顿。
然而她的手都冻得萝卜一样红肿,几乎连钢笔都握不稳。钟荟帮忙打了一盆热水给她暖手,但冻肿的手一伸进热水里,只觉钻心的痒。阮问筠说,这是她头一回切身感受到杜甫那句布衾多年冷似铁的滋味,哪怕是去年冬日都没有今年这样难熬。
铁皮屋顶的宿舍漏风,一下雪就冷得让人直打颤,大家也不敢想办法取暖,据说这几天有个女生宿舍生火盆,夜里险些燎了被子,再加上炭火烟气重,很容易出事。众人把箱底倒空,把所有衣服都堆在床上,可夜里还是偶尔还会被冻醒。
墨水瓶虽然还不至于冻上,但钢笔却很容易被堵塞,出水很不流畅。温见宁每写一段都要停下来,用力地掼几下笔,有时用力一过,稿纸上就会被甩上斑斑点点的靛蓝印子。
温见宁心不在焉地换掉污了的纸,突然又想起了那天晚上遇到的冯翊。
她想,现在有名气更大的教授们跟他抢生意,他恐怕要少了条谋生的路子。但愿陆家那位姨太太不要再生事端,让他至少安安稳稳地领一份薪水。
然而人越怕什么,就越有可能发生什么。
没过几天,她在去文先生家中拜访时意外得知,他和理学院的一位教授,最近受一位陆姓富商所托,要去其府上教他的一双儿女。
温见宁回去后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晚遇见冯翊时的细节,当时他身上似乎仍只是穿了件棉布长袍,虽然不算破旧,但显然也是不足以御寒的。
这样一想,她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几天后,在她和感冒初愈的阮问筠一同去茶馆的路上,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问筠,我拿你当好朋友,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想问一问你的意见。”
温见宁隐去了她对冯翊的种种复杂感受,只对阮问筠说自己想帮朋友一把。
虽然双方已经很久没有往来了,但阮问筠对那个冯翊还有印象。她有些不解道:“既然你们是朋友,那么有什么困难,他完全可以跟你开口,你也大可以主动帮她。”
温见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其中的缘故,只好说:“不,我不想与那人有瓜葛,最好不要让对方知道这件事。”
阮问筠总算听明白了,她大约是顾及对方的自尊心,不想直接提出帮助。她咬着下唇想了一会,突然笑道:“不如想办法找户人家来帮忙演一出戏,聘他做那户人家的先生,每月按时结工钱给他就是了。”
温见宁没想到这个一向循规蹈矩的室友居然会有这样富有艺术性的想法,顿时张口结舌道:“这、这样,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阮问筠低头笑:“这有什么草率的,只要瞒得周全,除非有什么巧合,不然绝对发现不了的。不如你把这事交给我,我认识一位行家,绝对能将此事办得十分妥当。”
她说到这里,脸上不知为何浮现淡淡的红晕。
温见宁也不知她为什么脸突然就红了,只当是被寒风吹的,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只要不被拆穿,这确实是个好法子。予人钱财,难免会带些施舍的味道,但凡有些清高的人都不会接受这种嗟来之食的,还不如
话已至此,她已决定将这件事托付给阮问筠,并十分郑重地嘱咐她:“那这件事你务必要守口如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钟荟。”
阮问筠看了她一眼,眼中隐隐有些笑意:“放心,我绝对不会让钟荟知道的。”
没过几天,阮问筠跑来告诉她,冯翊已被她请来的人骗去一户人家做先生了。
那户人家有个儿子,听说有这等既能让孩子跟随联大的助教学习,又不用自己掏钱的好事,二话没说就同意了,戏也演得十分成功。
温见宁总算如释重负,彻底放下了一桩心事。他们相识一场,过去在或大或小的事上,她总归是亏欠冯翊的恩情,如今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偿还了。
另一边,她私下跟钟荟商量过,虽说同学们办壁报多半是自愿参加的,但如今物价这样高,又是冬天,有些同学日子过得艰难,她们能不能以办壁报为借口,多少发给他们一点薪水,至少支撑那些人过完这个冬天。
钟荟自然是同意的。
她们没办法顾及更多的人,只能自己出钱,给帮她们打理《野火》的一些同学发了薪水。有些同学一开始不好意思收下,但最后还是接了过去。
这件事过后没过多久,她们终于捱到了年底的这次大考。
考试一结束,温见宁她们就马不停蹄地收拾了行李,先乘火车,再转渡轮,经过一路的颠簸与风浪,数日后终于再次踏上了港岛这片阔别已久的土地。
两年多不见,钟荟的父母还如记忆中那般亲切。
不过比起当年初次见面,钟父对她的态度还是稍稍有了些变化。他不再只拿温见宁当一个普通的女学生,不仅在饭桌上聊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