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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迂腐,但终归本性还是好的。他承诺,之后若是再有明家的消息,一定会托人转告给温见宁。
见宛作为中间传话的人,听说陈鸿望的事后又狠狠地奚落了温见宁一番:“……别扒上个有钱的老男人,就真当人家对你真心实意,人家不过是随便玩玩罢了。”
她说话实在难听,温见宁听后绷着张脸:“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既然你不能好好说话,那我也不在口头上跟你道谢了,你心里知道就好。”
另一头的见宛当即被她气得挂断了电话。
钟荟在旁边听得清楚,作为家中独生女的她,也实在不能理解温家姐妹这种相处方式,只能由衷感叹道:“你们家的关系真是太复杂了。”
温见宁叹口气:“她就是这样的人,你不理她,她反而就好了。”
她和见宛从小打到大,也是近来才试着和平相处,可这么多年的针锋相对早已成了习惯,莫说是见宛,就连她一时半会恐怕也很难改过来。
温见宁不想再提那些烦心事,转而问道:“别说我了,你今天怎么回事,回来这么早。”
她不说还好,一说钟荟就开始叹气。
钟荟今日去参加了一个香港赴内地求学的学生聚会。
战前,和她们一样香港赴内地求学的人不在少数。战争爆发后,他们经过各种方式辗转回到家中,由于忧心国内局势和未来前程,便组织了一场场聚会。虽然他们未必能探讨出什么有用的国策,但跟同龄人在一起总比和家里人有更多共同语言。
今日的聚会上来了一位刚从内地逃难出来的同学,看到与会的众人个个衣着光鲜,将包括钟荟在内的其他人痛斥一顿,拂袖而去。被那个同学这么一闹,众人脸上无光。虽然之后钟荟和几个同学极力活跃气氛,但大家都没了兴致,很快都匆匆离场了。
温见宁道:“他大约是在内地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一时还没办法走出来,看到一些人心里不痛快,所以才会这样吧,应当不是只针对你们。”
其实她刚在钟家住下的时候,也很不适应,夜里总做噩梦,梦见自己还在北平,醒来后对舒适的生活、贴心的佣人总觉得分外抵触。
钟荟长叹一声:“但是那名同学说的,也未必全是泄愤之辞。”
见宁整日闭门不出,对外面的一些情况不清楚,她却整日出去参加活动,多多少少能看出一些情况。回港的这些同学里,许多都已不打算再回内地受苦,托关系转了学回香.港念书,这些也就罢了,不过是人之常情;可还有一些人,原先还是有志向的,在内地吃了点苦头,回来后就变本加厉地补偿自己,生活比从前还要奢靡。
那些人口里谈着爱国,但行动上却一个比一个畏缩,实在是讽刺极了。
但他们如此,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钟荟闷闷道:“当初从北平刚逃出来的时候,我在心里想,若是能平安抵达香.港,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内地,再也不要离开父母身边。可真的回来了,这些日子明明在家里过得舒舒服服的,我心里却总是不踏实。”
温见宁没有说话,她多少能明白钟荟的感受。
她们躲在香.港太平无事的时候,内地却四处炮火连天,山河破碎;她们在衣食无忧的时候,还有人在挨饿受冻,甚至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如果从未见到过那些惨相,或许她们还能心安理得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可越是亲身经历过,越无法真正平静下来。
钟荟静了一会,突然叹口气:“见宁,你是一早就下定决心要回内地找学校了吧。我不如你,明知道去了就要面对许多困难,可还是义无反顾。我得承认,我从来不像口头上表现得那样勇敢,我娇气又吃不了苦,什么都做不了。”
温见宁轻轻打她一下:“你别想太多,我只是无处可去罢了。”
钟荟笑她:“这话你骗骗别人还好,可骗不了我。你英语那样好,只是不能留在香港,欧洲、美国,别的地方你就去不成了?”
“我是说真的,”温见宁想了想,认真地跟她解释,“我跟你不一样,我总觉得我是个没有根的人,到哪里都没有家的感觉。但留在国内,才不至于真的成了孤魂野鬼。在今年三月份去北平前,我心里也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知道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原本想大学四年里慢慢想清楚一些事,但打起仗来之后,好像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觉得我至少,至少要做点什么,也应该能做点什么。”
在北平那段日子,她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她的命运正和整个家国牵连在一处,被时代的风浪裹挟着上下颠簸,随时都可能被滔天巨浪吞噬。可她不想再在风急浪高时,被随便一个浪头就打得不知所措了,她也要试着找到自己的方向。
钟荟迷茫道:“可是我们能做什么呢?”
她是家中的独生女,上战场冲锋陷阵、保家卫国,还轮不到她;她亦没有别的本事,既不会救死扶伤,不能为国家大事出谋划策,她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学生,有着满腔的热血和充沛的情感,却不知将这些倾泻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