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愣了一下，“驱动恒星用的东西……不是直接给我吗？”
    “我不信任你。这足够解释了吧。”晶宇笑了一声，“反正你只要能完成实验、达成目的，那不就行了吗？”
    卡尔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信任莫甘娜，说道：“也对，莫甘娜那样的神，也足以控制多颗恒星统一运作了。”这就算是同意了晶宇的方案，“大时钟可以给你，不过……炸开黑洞后，究竟能得到多少超越时代理解的物质，我心里没数。如果只是一个，我……不可能给你。”
    “你的要求也很正当。好吧，这一条就换成……如果新的物质只有一个，你可以保留；相对的，就必须将炸开黑洞获得这种物质的方法，写入到大时钟里。”晶宇道。
    “你也打算尝试？”卡尔扬了下眉梢。
    确实，有了方法，再加上他能驱动恒星，他很可能成为下一个实现炸开黑洞这一事实的神。
    “不，暂时没有尝试的想法……只是留下一个可能。”晶宇认真地道。
    卡尔大致明白了，“我会按照你所说的做……我这边会做些准备，准备好了的话……”
    “东西我会先交给莫甘娜保管，你可以联络她。”晶宇道。
    卡尔到此是真松了一口气……对莫甘娜的性格，他是有把握的，对这个人却不行。莫甘娜拿到东西后肯定不会变卦不帮忙，这个人却有可能改主意。
    “感谢，那么，不打扰了。”他断开了与晶宇的通讯。
    凉冰很快就收到了卡尔的通讯。
    卡尔不知道凉冰听到了全部，将与晶宇谈妥的事项完整告知了她。
    凉冰因为晶宇，答应下配合卡尔去驱动恒星。
    临了，卡尔道：“我能问一下，他跟你……是什么关系吗？为什么他那么信任你。”
    ‘那是我爸，不信我信谁。’这种心底的话肯定不能说，凉冰想了想道：“凯莎降临地球的时候，曾经拥抱过他……他跟我、凯莎都是最亲的人。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别烦人地再来问我哟！就这样。”
    由她主动断开了通讯。
    完成后，她奇怪地发现，晶宇在摇着头叹息。
    “那个，爸，我有哪里做得不对吗？”她笨笨地搔着头，显得大为不解。
    “冰儿，你这恶魔做得不到家啊，太善良了吧。”
    “哪，哪有啊？”
    听他提到恶魔，凉冰有点心虚，同时，还是没明白。
    自己哪里就表现得善良了。
    只见父亲一副不良的表情，说道：“你看，我刚才做的，都不能对你起到言传身教的作用不是……你老爸我敲诈了他那么多，你怎么就轻易答应帮忙了呢？怎么都不趁机敲诈他点什么？白白浪费了我给你制造的机会。”
    “哎……”凉冰眨巴了下大眼睛，“也、也对……咳，”她眼睛左右动着，临时改口，为自己掩饰道：“我那，绝不是忘记了敲他竹杠哟。是没有什么需要的了，好东西都被老爸你拿去了不是？而且，他以前也帮了我不少，就当把以前欠他的还了吧。我可是您的女儿，怎么能欠人人情不还呢，那不是给您掉面子嘛。”
    ‘那就还是不像追求完全堕落的恶魔。’晶宇心想：‘这孩子的心里明明还是有底线有原则的，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这跟真正的堕落，是有所分别的呢？’
    正义秩序，与相对的堕落自由，是凯莎、凉冰各自的追求，是基于她们的理念发展出来的。
    她们为了证明自己，甚至不惜姐妹反目，打了一万七千年的仗。
    所以，晶宇认为自己不应该轻易去扭转她们的想法。他希望她们自己能发现这些想法或理念中的弊端，慢慢地去修正，从而找到更好的路。
    但这个女儿，好像笨到迷迷糊糊的，甚至自己都不太清楚。
    他就在想，是不是稍稍地给她些提示呢。
    凉冰心里面其实也正想着一件事。
    她早就想问了的，一直有点不敢，害怕听到不想听的。
    此时，她终于忍不住道：“爸，你对恶魔是怎么看的？你……是不是不喜欢恶魔啊？”
    “没有啊。”晶宇注意到她神色有些异样，心中一动，笑道：“怎么，没信心继续做恶魔了？”
    “才不是呢。”凉冰噘起了嘴，“人家还不是在意你的态度嘛。”她垂下了视线，变成了个有点委屈的小女儿，“人家想做恶魔，但不想变成你不喜欢的女儿啊。”
    晶宇欣慰地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顶。
    “傻丫头，你是爸养大的，怎么会变成爸不喜欢的孩子呢？”
    “那就是说？”
    凉冰脸上露出喜色。
    晶宇把这敷衍了下，没去按照她期待的那样说出答案。
    “爸过去就遇到过别的恶魔哟……恶魔也是有各种各样的。比如说拉普拉斯恶魔、麦克斯韦恶魔……”
    他跟她讲起了在箱庭世界见到的这些恶魔们。
    他们有的帮助人类，维护人类的续存；有的则是成为魔王，袭击、破坏。
    他说完了之后，才说：“你呀，跟他们都不同。那是你走出了自己的路的证明，爸很替你感到高兴与骄傲。但是，就爸来看，你也还没有完全促使这条路变得可以走下去。比如吧，你说恶魔什么都能干，可以没有底线，你自己却信守诺言，还会还人人情，这不是相矛盾吗？”
    “这个……”凉冰愣住。
    她从来没想过这些。恶魔是以她为首，她怎么做都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到底她也活了三万年了，也是有些智慧的。
    她说道：“可是，爸，既然是堕落自由，那我就算还人人情也可以吧……那也是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范围内哟，不规定具体的内容、不限制个性，这就是我的理念。”
    “所以，你的性格并没有变，还是我知道的冰儿。”晶宇笑了笑，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爸能喜欢你这样的恶魔，却不能喜欢全部的恶魔。这中间的区别，你能找到吗？”
    他觉得她追求的，是自由，而不是堕落。只不过大部分人在达成自由的过程中，做了或者成为了普遍意义上被认为的‘堕落’。
    堕落不应该是目的，而是目的产生的一个结果。
    她还没有分清啊。
    眼见着她秀丽的脸上都是困惑，晶宇笑着把她拥入了怀中。
    “人活着就要快乐，这是你说的，我很认同。所以，你也要先快快乐乐的。问题想不明白，也不要着急。我不催你，愿意等你，等你找到真正的路……到时候，我会夸奖你哟！”
    “……嗯。”凉冰乖巧地发出了声鼻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