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大厅一扇漆黑的落地窗前，晶宇与蕾拉面对面地站着。
    蕾拉能够明白晶宇的反问是在指什么……最近，她也一直在想brain_raid可能存在的缺陷。每想到一点，过后又会很快将之推翻。晶宇现在说的，就是她曾经考虑过的，她便将她当时想到的反论说了出来。
    “我觉得这并不冲突，正因为语言表达不了，才需要脑波动的链接，以便增进互相理解。或者，你认为语言也很重要的话，可以限制脑波动的链接范围……只在语言行不通时使用，将脑波动的链接当作是一种交流的补充手段，这，应该可以吧。”
    “我说了，我不否认brain_raid在促进互相理解方面的作用。只不过，造物主既然让嘴`巴能够发出声音，将大脑定性为对于身体的控制器官，便是有着一定的道理。”
    晶宇是位面的管理者，见多识广后，比起硬性地促进，人类自然而然地发展、进化，才是他乐于看见的。这样的他能够知道，人类不具备使用brain_raid的素质。
    小范围的brain_raid还好，即使真的出现，对使用者的精神也不会造成恶劣的影响。可是范围一旦扩大到一定的程度，不用多，只要超过了十个人，精神污染就不可避免。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这个世界原来轨迹中，出现的名为‘毛’的gease使用者。毛就能够通过gease与别的人的大脑相链接，窥伺别人的心理。他应该是最理解别人的人了，可是，就因为‘听’到了，他的性格才会扭曲。
    人的心都是有阴暗的一面的。这一面，是人类不想让别的人看到的。brain_raid一旦出现，就很难避免将人类阴暗的一面互相暴露出来。
    到时候，互相见到的对方都只是丑恶。
    有句话说，朦胧的才是最美的，这不是没有道理。
    当然，晶宇这样的阅历，是不能够说出来给蕾拉知道的。他想了想后，轻轻地碰触了蕾拉的鼻子。在蕾拉呆呆地不知道是不是该阻止他时，他微微地笑了笑。
    “人与人的心灵相连，并不需要brain_raid那种东西的促进……那太悲观了，想创造它的人真的太悲观了。不理解吗？那我换种说法，蕾拉，你认为，人类已经到了不使用brain_raid，就无法互相理解的地步吗？”
    蕾拉瞪大了蓝色的眼睛，她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却又无法清晰它的真面目。
    晶宇便再提醒了她一下。
    “你是听到了我当初否决了它，也应该知道否决带来了什么后果。可是，即使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做，你还是没有立刻选择去责备我……我说的对吧？”
    蕾拉来询问他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也就是说，相识短短的几日，蕾拉已经理解了他的一部分……而他们，根本没有进行过所谓的‘脑波动链接’形式的交流。
    晶宇的双眸抬起，虽是看向了大厅内，却也并不是看着谁。
    “人类的矛盾，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互相不理解，这是真的。不过，因为这样就去使用看似便捷的brain_raid吗？”他摇了摇头，“人类的确应该为了互相理解去努力，但，将这种努力寄希望于brain_raid，我认为是一种走捷径的错误……有时候，过程比结果更加重要。只有得来的不容易，人类才会去珍惜。”
    诚挚的语气，诉说出了他对于人类肯定的一面。蕾拉的心潮起伏，忍不住问道：
    “哪怕因为不能快速达到互相理解，使得许多人在冲突中死亡吗？”
    晶宇点了点头，“是的，哪怕是如此！”
    蕾拉沉默了下来……她并不是在心里质疑他，质疑他不重视别人的生命。恰恰相反，她认为，具备这种思想的他，正是站在为人类整体考虑的基础之上的。
    哪怕不被人所理解，被人所怨恨，他依然会做这样选择。
    蕾拉不敢肯定这是不是正确，她的知识与她的阅历，无法帮助她做出判断。她仅仅知道，他的觉悟超乎了她的想象——
    当许多年过去后，总会有人知道他今天的选择是不是正确。而在这之前，恐怕会有更多的人因此死去，更多的人因此责备他。他有勇气、有决心，去背负无数人的死亡与承受历史的考验。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与自己相隔只有一步远。可是，蕾拉确实感觉到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他没有表露出身份与地位，此刻却已经站在了远远超越这大厅内所有人的高度。
    大人物，当之无愧的龙之军师！
    蕾拉的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崇敬。
    她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当世界正处于战争的混沌，人们正处于对世界的未来感到迷茫的不安之中时，也许只有他，已经清晰地看到了未来的方向。
    “中华联邦的人民，真是幸福啊。”她低低地感叹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的晶宇，笑着结束了这个较为沉重的话题。转而道：
    “说起来，你的部队，技术人员已经找到了，资金援助的话……你出身于马尔卡勒财团，应该也没有问题。剩下的关键，就是军方的高层是否允许你招募士兵了吧。需要我帮忙吗？”
    他是以较为轻松的语气来说的。可是，说完后，发现蕾拉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怎么？”他疑惑地问道：“我说的哪里不对，还是你遇到了什么难题？”
    蕾拉见他双眸中满是关心之色，心中一热，低低道：
    “我，我并没有期望马尔卡勒财团会给予援助……不，是我没有去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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