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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意思。”可是耳根红了,“你说有灰,我就帮你吹吹。”
陈觉一时之间有些语塞,胸腔里怦通怦通地乱响乱跳,手臂紧得像钢条一样,嘴巴却忽然变得笨拙:“你……你……”
你来你去,你不出个名堂。
丢人啊丢人,驰骋情场二十八年未尝败绩,陈某人今天却败在区区一口气上。被宋珂挣开逃掉之后他恨得捶胸顿足,呔,刚才就应该直接——!
“喂。”宋珂在厨房叫他。
他噎了一噎,乖乖应声:“啊?”
“还吃不吃饭了?”
“喔。”
于是垂头丧气走过去,见到空空如也的冰箱和只剩半把挂面的抽屉。
“大过年的你不会让我吃面条吧?”
宋珂背过身,斜倚在老旧的水池旁边,低头捋着几根都快秃顶的小葱,“又不知道你要来,没有提前预备吃的。”
“你一个人也不能这么凑合啊。”
堂堂太子岂能吃挂面,起码也得是两块钱一包的泡面吧,加肠的那种。可今天毕竟是大年三十,楼下的小卖部都关门歇业了,天气那么冷,又不想走两公里到超市去。
想来想去,他跟变魔术一样从包里变出一瓶珍品茅台,拎着就去了楼下赵阿姨家拜年。人家赵阿姨他们是本分人,逢年过节走亲访友也就送箱牛奶送包糖,收到这种档次的酒简直就有点惶恐。
换来几道现成的年菜后,陈觉心满意足离开,倒是全程旁观的宋珂哭笑不得。以为那酒是他带来自己喝的,宋珂逗他:“这么好的酒送人了你不心疼?”
他不以为然地说:“这酒本来就是给你爸带的,送给赵阿姨他们也合适,我还真挺感谢他们把你照顾得这么好。”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宋珂声音渐轻,“谁要你感谢。”
“有本事你别吃!”
没本事,因为刚出锅的花卷暄软得过分,蒸好的扣肉喷香扑鼻,炸好的鱼块金黄焦酥,就连用来解腻的腌酸梅肉都令人垂涎欲滴。
条件简陋到没有正经的餐桌,两人就用冰凉刺骨的水洗净手,然后支起折叠桌坐着小板凳,在客厅的白炽灯泡下卷起袖子大快朵颐。陈觉吃得尤其快,简直可以说是狼吞虎咽,宋珂都怕他把自己噎着。
“你慢点吃行吗,没人跟你抢。”
他争分夺秒地抬起头:“我饿啊,饿死了,一天都没吃东西。”
也不想想他多不容易,前一天根本没睡好觉,今早爬起来就冲到大巴站,长途奔波后又干了好几个小时的苦力。宋珂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可是不懂表达,于是默默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别的其实已经记不真切,只记得那晚的春节晚会特别有意思,歌舞魔术样样新奇,小品相声也很精彩,两个人各抱一个热水袋笑得直冒汗,陈觉更是兴致高涨到跟唱了好几首歌。
其实他歌唱得算不上好,嗓子生愣愣的,可是宋珂很喜欢听,喜欢到不想让他唱给别人听。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他才嚷嚷着要洗澡。
洗澡的确有点不方便,可陈觉是天天要洗澡的,这点宋珂知道。又因为今天他坐过车、干过活,所以身上出了汗,更是不洗不行。
于是宋珂就去给他烧了两大壶热水,拿塑料盆兑上凉的,用手试过水温才叫他过来。陈觉这辈子第一次洗盆浴,可是并没有什么怨言,反而拿话安慰宋珂:“这回我妈可不能再说我没吃过苦了,回去我就跟她说,吃过了,不苦啊。”
宋珂闷头走出卫生间,关上门了还是久久没有离开,心里甜一阵酸一阵,痴痴茫茫的,总觉得这不是陈觉该过的生活。
里面哗啦啦、哗啦啦的轻响,那是他拿毛巾蘸水搓身体的声音,不一会儿又有小调子悠悠闲闲地飘出来,那是他在里面哼歌。
晚上两个人缩在一床被子里,热水袋塞在脚底,客厅的电视机却没有关。
十二点倒数完毕,五、四、三、二、一,主持人提高音量欢庆新年的到来。陈觉将穿着旧睡衣的宋珂搂在怀里,咬住他的耳朵含混表白:“我是真喜欢你。”
这种肢体语言大约等于:你就从了我吧。
宋珂脸红得如同火烧,额头阵阵发烫。被动地翻过身,陈觉的目光直直看进他眼底,没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
“陈觉,我——”
跟你不合适。
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陈觉的唇已经欺上来。
有些蛮横却又很温柔的吻,不容拒绝地吞噬了理智。窗外烟花一蓬一蓬地绽开,黑夜忽地亮如白昼,眼前的面孔清晰可见。
认识已经十四个月了,终于表明心迹。即使到了这一刻,陈觉的耐心仍然好得令人吃惊。他将宋珂压在怀里,唇齿间那股牙膏的清香慢慢渡过来,身体的暖意也慢慢渡过来。四瓣嘴唇贴在一起,明明该是陌生的,可宋珂就是觉得熟悉,觉得这是陈觉应当给予他的,也是应当从他这里拿走的。
他们喜欢彼此很久很久了,久到刚在一起,感情就深得不敢想分开的事。
吻了一会儿,陈觉松开他,低低地喘息:“第二次见面你就把我迷住了,你在窗帘后面偷偷看我,以为我不知道吗?还有那香水明明是自己买的,小票都没扔就想蒙我,什么意思,怕我觉得男人喷香水矫情?你不矫情,你就只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