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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席彦从兜里摸出早年那块头还没多大的智能机,下意识点开的是社畜用惯了的微信。他迅速翻出自己的名片二维码,递到钟秦面前,“扫一个吧帅哥。”
丁宣说得对,席彦有时候笑嘻嘻地说起话来,还真感觉有点风尘。
席彦也猜得没错,钟秦这人面冷心热,果然没好意思当场拒绝他。
即使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的动作慢慢吞吞、磨磨蹭蹭,透着百般不情、万般不愿……但好歹是盯着他加上了。
钟秦显然不是自来熟。
如果忽略那几句略带嘲讽的话来看,他应当是会和不熟的人保持礼貌距离的类型。
不多问,不埋怨。
有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自己做。
席彦在社交场合,见过不少面子工程示范建设劳模,也见过很多打太极国家级选手。
他已经快忘记简单干净的少年人该是什么模样了。
钟秦看着好友请求里“席彦”两个字,最终还是点了通过。
席彦十六未满,也没办银行卡,只好把微信钱包里所剩无几的余额一股脑儿全给钟秦转了过去。
钟秦把手机揣回裤兜:“那我走了。”
“拜拜——记得收钱。”
席彦朝钟秦扬扬手机,脸上的笑容和下午的阳光一样,明朗得晃人眼睛。
第5章 九班(一)
开学报到第一天,给人留下的初印象特别重要。
丁宣大概是不想和白菊花扯上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早早就背着书包等在花庭小区门口的公交站了。
所以席彦没有迟到,而是从此开始了他踩点狂魔的崭新人生。
五中没有单独拿一天专门用来报到的习惯。
今天上午报完到之后就是开学典礼,下午发书,然后开班会。
学校迎新自有一套流程,分班信息的公告很醒目,印得跟广告牌似的,放在从学校正门进来的主道路两旁。
十二个班,一侧六幅,每个班各一幅,上头写有班主任的名字、任教以来的丰功伟绩,还配了一张傻兮兮的大头照。
再往下,就是这个班的所有学生姓名了。
……按姓氏开头字母排序,不分中考成绩的先后。
背景用的不是素色,而是虚化后的校园一角,十二幅,十二景,竟也觉得处处漂亮。
五中鼓励学生自主报到,家长并不陪同,这样也能让学校里的人口密度小一点,毕竟三个年级一起开学,人家高二高三早上还有课呢。
但席彦和丁宣显然不是勤奋赶早的那一批,等他俩踩点进门姗姗来迟,分班公告牌前已经围了不少人。
丁宣的头一下变很大。
这一看就挤不进去。丁宣脚步很踌躇,两手抓住两肩的书包带子,高中第一天就露出了小学生一样的迷茫:“你比我高,视野怎么样?能看见吗?”
席彦头也不回,目不斜视地拽着他掠过人群,直直朝教学楼的方向去了。
“欸?欸?”丁宣被拽着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看清放在路边的指路告示牌,人就已经在教学楼前了。
这栋教学楼是环修的,正面开口,垒了几梯台阶,梁上竟是一块横匾,写着遒劲舒展的“徳爱礼智”四个大字。
上了台阶进去,就能看见中间被楼环起来的地方修成了小庭院的模样,正中是一小片雕塑群,全是历朝历代名人的半身像。
石子路往空处一铺,周围高高低低的树木花丛正是生机盎然的时候。
在一棵高大的桂花树背后,还有一处独立的楼梯,看上去就像悬在空中一样。
丁宣瞪大眼睛,看看小庭院,又激动地转过身来,看向几乎与头上牌匾正对的操场主席台,惊了:“风、风雅啊……这是什么……高中吗……?”
席彦暗想,是高中,是神仙高中。
不仅风雅,后头的高三楼前也有一块匾,写的是“学比山成”,更为气势磅礴。
席彦笑了笑,不由怀念起来。
丁宣这个反应倒是和他俩“第一次来”的时候如出一辙,只不过他自己现在淡定多了。
礼智楼一共六层,以正门为前,前侧楼上都是长廊,站在廊上能瞭望操场和体育馆、小礼堂、综合楼的全景。
左右两侧是高一高二的教室,一边两间,一层四间,所以教室都很大、很宽敞。
后侧那面是不同教学组的老师办公室,而教室那侧走廊两边的尽头都有卫生间和楼梯。
这就意味着上个厕所都有可能和教导主任打上照面,设计得就属实危险。
丁宣打不着方向,下意识问席彦:“怎么走啊?”
席彦语气随意,但十分确定地说:“你二,我九,你一楼右边,我三楼右边。”
一二三楼是高一的教室,高二会往上搬,搬到四五六楼。
丁宣心碎了:“约等于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以后你还怎么罩我啊!”
席彦乐了,拍拍丁宣的肩膀:“要是实在想我,可以在去上厕所的路上抬起你的大头,然后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如果我正在门口罚站,说不定还能朝你挥挥手。以后在一楼就自求多福吧,今天起我就把你原地放生了。”
丁宣嘀嘀咕咕还不走:“你又没看见,说二班就二班,靠不靠谱……”
丁宣话音刚落,就有一位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从楼梯间拐出来,膀子上还别着红底白字写有“喜迎新生”的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