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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玄见自己弯了好一会儿腰都没人上来,忍不住朝身后看了一眼,沈舒云在发愣,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一丝酸楚,一丝动容。
“怎么了?”他暂时支起身子。
沈舒云从肩头移上他的眼睛,与他对视了好久,末了又轻轻摇头:“没什么,来吧。”
她不说,昙玄也没问,低下身背起了她,一步一步慢慢稳稳地朝前走。
沈舒云搂着他的脖子,一手撑着下巴,包裹放在他们中间,导致她与他的肩隔了一段距离,其实私心上她还是更愿意把下巴搁在他肩头的。
下过雨之后的山路更加清新,周围的草木都朝下滴着水滴儿,几只飞螓(蜻蜓)颤动着潮湿的羽翅在枝叶间寻觅侦察,不期然被雨滴一打,慌乱地扑腾着翅膀上的水四散躲避了,只有那声“咕咕咕”的鸟叫,从他们甫入林到现在走了半个多时辰了还一路在叫。
背上的沈舒云听着那鸟叫问:“昙玄,你知道这是什么鸟吗?”
“斑鸠。”
沈舒云道:“我小时候也经常听到这种鸟叫,有时候我父母不在家,我一个人有些孤寂,就会听着这种鸟叫声入眠。”
昙玄沉默地走着。
沈舒云继续有一搭没一搭说:“我那时候调皮,还跟人打过架,我父母为了不让这事儿传出去坏了我的名声就给了那个小孩以及他的家长好多银子,但人的嘴哪里是银子能堵住的,该说的还是会被说出去。我父母为此难过了很久,我也很难过,但我难过的不是名声变坏了,而是我不觉得这是什么错,因为我打他是他说我爹爹不是个好人,我觉得我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既然是正确的事,干嘛还会被人说呢?”
“人言可畏,人性更是难以捉摸,有时候人们指责一件事或一个人,往往并不是这件事或者这个人有多错,而是那些人需要一个表明自己的立场。”
昙玄将她的屁股往上托了托,一下就将沈舒云的思绪打乱,她问:“我很重么,要不要下来?”
“不必,我背得动。”
沈舒云笑了笑,听完他这句话便心安理得的趴在他背上。
很小的时候也看过父亲背母亲,那是在母亲生辰那年,父亲带着他们一家去郊游,那时候沿河夹道上绿草如茵,垂柳如幔,她被家里老长工阿姨抱着,父亲背着母亲就走在他们前面。风轻轻吹动细软的柳条,落在母亲的肩头,母亲开怀的笑着,父亲也很开心,那是她见过的最美的画面,以致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影响着她对爱情的认知。
一个男人肯委下身子背你,代表着他很爱你。
所以,这一刻,沈舒云虽然没说话,但心里却像是被上苍满足了一切心意的孩子,神情温和,嘴角高翘,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暖意,这暖意似明媚的秋阳,一下就将清晨幽林间的寒凉驱散了。
他们回到家,昙玄第一件事就是着手去整理翻找自己装书的柜子,将柜子里所有的老书新书都翻了出来,挑了些杂记小说拿到沈舒云房间,自己则埋头在医书上,刻苦之程度,几乎到了手不释卷。
沈舒云知道这是他在担忧自己的病,但她没法阻止,更没法再劝昙玄放弃,正如没法劝他不要再诵经。他的个性是执着的,这份执着有时候让她着恼,但更多时候也被狠狠一暖。
他像之前对待让她苦恼痛苦的每月癸水来临时会腹痛一样,谨慎小心,事无巨细。白天没事时看,晚上再挑灯夜读,在辛勤劳作赚钱之余捣鼓出了各种方子,然后每熬出一帖药总要自己先试喝,自己喝了没啥大事才让沈舒云试试。
沈舒云喝了一个多月的药,流鼻血的症状渐渐没有了,头晕头痛的毛病也在减轻,昙玄和她都很欣喜,而一多个月的时间也让昙玄再次攒到了一笔银子,不多,只有十二两,却是他拼尽全力努力出来的结果,为此昙玄甚至去集市街头写字卖字。
沈舒云在一旁看着他这样一开始心里很不好受,总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拖累,缠着让他歇息了几天,在这几天中昙玄却更为焦虑,每天坐起不安,倒比让他赚钱攒钱的日子更为难熬,所以后来她干脆放弃了,自己的时间也所剩不多,在这所剩不多的日子里,她更想让他们的日子比以往更和谐,让他比以往更快乐。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他开心了自己也更开心不是嘛?!
靠着这种想法,她接下来还是该干嘛干嘛,日子悄然过去了几个月,他们再回过神时,年节来临了。
今年冬天不怎么冷,只在入冬不久下了一场细细的雪,雪细如沙,刚一触到地面便化为水,是以这场雪虽然下了一整晚,第二日看时除了地上的湿濡以外再无他物。
沈舒云难免觉得遗憾,若杜守元的推测没错,今年当是她过的最后一个年了吧,可惜连天公都不作美。
她为此隐涩了多日,在除夕夜这天,原本晴好的天空突然刮起了大风,紧接着温度骤降,乌云遮蔽白日,仅一刻钟的工夫,天空就变得黑沉沉的。
昙玄把晒得半干的衣服和一簸箕甘薯片收了,见沈舒云还在油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