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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婉君是,你也是。你们都有自己爱的、自己守护的。只有我,成了你们那场不甘不愿的政治婚姻里唯一一个牺牲品。”
“在你无数个彻夜不归的夜晚,我被谢婉君抓着一遍又一遍地打、骂,很痛很痛。痛到我想死。她试图在我身上找到一丝快感,所以她将她所有的无能、屈辱全都发泄在了我身上。可是我也会痛、也会难受啊。”
“为什么你们就没想过我愿不愿意、我喜不喜欢做你们的女儿?”
“谢婉君死的那个晚上,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摆脱了。可是后来我才明白,那只是开始。你跟她一样,厌恶我、憎恨我。我早就知道,知道你宁愿把温情给一个陌生人也不愿意分给我。”
“齐月吗?我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了。比你还早。就是那次姑父被污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跟那个女人长得太像了。像到我只需要简单调查一下就知道了。”
说到这,陆烟同陆明笑了笑,闭着眼缓了缓,又继续讲:“我以为你多少会顾及一下小姑的感受。没想到你决心那么大,非要把齐月接回来。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接回陆家呢?”
“你不接回陆家,不招惹小姑,不碰谢婉君,我其实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你总是这样,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所以,我当然得阻止。明明第一次给你u盘已经是警告了,你为什么非要趁着我去川西,大张旗鼓地想要把梦航卖了,还挪用公款给齐月铺路呢?”
“你真的觉得齐月长得像她母亲,她就是你的孩子了?”
“你肯定现在都不知道,齐月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只有我,只有我这个孽女,是你唯一的骨肉。可笑吗?”
陆烟的声音哽咽了两下,强忍着悲痛,陆烟撑在床边缓缓站了起来。
那道单薄的身影趴在陆明身边一动不动,而后,一道近乎哀嚎的哭声在这病房里响了起来。
周驰站在不远处,望着眼前哭得泣不成声、浑身颤抖的女人,只剩下诧异。
他突然发现,这女人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她比任何人都坚强,也比任何人都脆弱。
这些年的痛苦、不甘,于她而言,反而成了她活下去的理由、支撑。
良久,陆烟捂住脸站直了身子,最后看了眼陆明,她释怀地笑了笑,嘴上道:“我原谅你了。原谅所有不公、原谅所有恶意、也原谅你不爱我的事实。只是,下辈子如果有机会,我不会再跟你做父女。”
“缘分已尽,你安息吧。”
陆烟的声音温和平静,字里行间却透露着这些年来她承受着的委屈、痛苦。
她选择用最温柔的方式去释怀、去宽恕每一个人。
或许在死亡面前没什么深仇大恨、误解不能被原谅的、不能被宽恕的。
她那二十多年的痛恨,在这一刻好像烟消云散。
陆亭清不知何时到的,见陆烟走出停尸间,陆亭清立马跑过去、面带痛苦地抱住陆烟,抱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拍着陆烟的后背,默默哭着。
耳边哭泣声不止,陆烟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只觉经历了一场噩耗,累得浑身没劲、连话都说不出来。
等陆亭清哭得差不多了,陆烟指了指陆明的方向,哑着嗓子说:“小姑,麻烦你了。”
说完,避开所有人的问候,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出医院。
—走出医院,陆烟再无力气,噗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陆烟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落入了一个温暖、安全感十足的怀抱。
陆烟缓缓睁开眼,正好撞进一双漆黑、幽深透着几分担忧的眼,看着周驰脸上肉眼可见的担心,陆烟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努力勾住周驰的脖子,手指轻轻碰了碰周驰的嘴唇,笑着问:“周驰,我是不是活得很失败?”
周驰抱紧怀里的女人,感受着她的脆弱、无助,一步一步走向卡宴车。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周驰不由分说地捧住陆烟的脸贴了上去。
他用他的行动告诉她,告诉她她有多让人着迷,告诉她她活得多精彩,告诉她她有多吸引他。
空挡安静的车厢里,只剩下爱与被爱,只剩下救赎与被救赎,只剩下理解与被理解。
热吻过后,周驰贴在陆烟的耳边,低声说:“陆烟,你活得一点都不失败,你活得很精彩潇洒。”
“你始终勇敢、无畏、自由、热忱。”
“你活在痛苦里,却从未放弃拯救自己、拯救其他人。”
“答应我,好好活着,好吗?”
最后一句话宛如平地惊雷,炸得陆烟半天找不到东西南北。
好半晌,陆烟才问周驰:“你不怕我是一个薄情又冷淡的人?”
周驰不动声色看了眼怀里的人,一脸平静地否认:“你不是这样的人。”
大悲大喜也不过如此。
她以为今日过后,在这偌大的世界,她只剩下她一个人。
却不曾想,还有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看遍她所有狼狈时刻、看穿她所有伪装后还愿意朝她走近,还愿意选择理解她。
只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陆烟咬了咬牙,偏过头看着面无波澜的男人,问:“你这次损失了多少钱?”
周驰眼皮一跳,似乎没想到陆烟在这状况下还能关心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