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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她心情不好的缘故,今天的沈祁言说的话比平时要多许多,也要更仔细。
程以岁点点头。
她似乎能够理解,他宁可避世,也不想去跟外面的人解释自己的想法。
她扭过头:“你说真的,你有喜欢过齐雨禾吗?”
这个问题她之前虽然一直没问过,但其实程以岁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有想过,如果他喜欢齐雨禾,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两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互相照顾,齐雨禾长得又好看,对她生出一些好感,也是人之常情。
沈祁言答的认真:“认识你之前,我以为我喜欢过。”
“嗯?”
“你知道的,我不是特别懂得去处理这方面的事情。”沈祁言抿了抿唇,乖的像是巨大的瓷娃娃,“因为那时候大家传我跟她的事的凶,我就以为我喜欢她。”
程以岁来了兴致,手撑着床头,把身子侧过去:“然后呢?怎么又意识到不喜欢的?”
“是认识你之后。”沈祁言不看她,垂眸看着自己搭在被子上的手,“有了对比,我就知道,我对你的那种感情,才是喜欢。”
有时候程以岁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男孩,你说他害羞,他是真害羞,动不动就脸红,但你说他直白,他说起这些话来,又毫不保留,认真的要命。
“你这人。”程以岁笑了,失落的情绪被冲淡,“情话说的一套一套的。”
沈祁言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是实话。”
“好。”程以岁心软得要化了,她侧着身子,揉了揉他蓬松的头顶,五根手指全都没入他的发梢,“那你再接着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吧?”
日落黄昏,窗外树影沙沙作响,时不时有几片叶子被风吹落掉进人工湖里,像是一片摇摇欲坠的扁舟。
沈祁言像是在思考,沉默了片刻才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具体是在什么时间喜欢上你的,就像是种子,种下去之后,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这样啊。”程以岁拉长尾音,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沈祁言眉梢微扬,似乎已经打定了注意她会作妖欺负他。
“我就不一样了。”程以岁的眼睛渐渐有了神采,水亮亮的,“我很清楚,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
沈祁言的手很好看,自然地垂在被子上,都像是展开的瓷白温玉扇骨点缀。
在听到这句话后,清晰的扇骨猛地攥紧。
程以岁还没说完,不等他接话,自顾自补充:“就是那天在楼下,我们第一次遇到大头那天,我当时就决定,要喜欢你了。”
她说得坦然极了,一点都不像是在告白,而像是讨论什么电影。
沈祁言一条腿曲着,搭在上面的那只手腕随意转了转,过了很久,才低低地笑了一声:“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反应出乎了程以岁的意料,她还以为他会害羞的说不出话,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受了。
程以岁双手抱在胸前,因为没达到语气标准而气鼓鼓地坐正:“告诉你了,你就在明处,我就在暗处了,我就再也不能偷偷喜欢你了。”
“你哪有偷偷啊?”沈祁言质问的声音也是温柔中糅杂了无奈,他捏了捏眉心,笑得散漫,“你就是欺负我,不敢相信。”
……
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什么?
不敢相信她喜欢他吗?
可是,他被她喜欢,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吧?
为什么被他说的,好像是上天给他的额外恩赐一样。
如果说程以岁有什么和沈祁言特别不一样的话,那一定是她比沈祁言自信的多。
她不会觉得自己不配,她只是觉得,原本普通的自己,被他这样的璀璨的人当做赏赐,也变得耀眼了一些。
下过雨的春日傍晚,藏蓝呈现大片大片的粉紫色,艳丽夺目。
宠物离开之后短暂的落寞,在沈祁言的陪伴下,竟也显得温柔。
以古鉴今,原生家庭对一个的影响是巨大的,明孝宗朱佑樘,汉惠帝刘盈,都深受其害,所以程以岁知道,沈祁言自卑的性格,大概率也是他的残缺的家庭带出来的。
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帮他出泥沼,可至少,她是时候该知道一些事情了,尤其是,刚才在外面,她看到沈祁言淡漠的眼神时。
她猜他是想起了祁桥,和他的从前。
程以岁在毫无预料的这天,向他询问起了过往:“小时候,在受到不好的待遇的时候,你有想过离开家吗?”
沈祁言沉默了许久,才说:“有。”
程以岁追问:“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提及过去,沈祁言的眼神变得冷淡,那似乎是如果程以岁不问起,他打算永远埋在心里,任它糜烂。
程以岁就在这时候,伸出食指,勾住了他散在被子上的小拇指。
沈祁言垂眸,看着交缠的手,淡淡开口:“小时候,亲戚都嫌弃我们家,我哪也去不了,我妈打我骂我我都忍着,然后祁桥刚丢的那年,我妈变本加厉的折磨我,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在放学之后跟在班主任后面,回了她家,我告诉她我妈妈不爱我,想住在她家,可她不同意,给我妈打了电话,让我妈把我接回去。”
他果然想起了祁桥,却也只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