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8)
修母:
成何体统!
去了趟第三星,养了一身臭毛病回来!
老人家深吸一口气,慢慢把蹿到心头的小火苗给压了下去。
不能跟一个醉鬼计较,她在心里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修银渊喝醉酒也是这副蠢样子,不能计较,不能计较
咣当,修母把汤匙重重一放,转头恶狠狠盯着自己的儿子:吃完去睡觉!去醒酒!
哦。修翎双手举着空荡荡的碗:我吃完了。
那就去睡觉醒酒!
Omega和alpha不一样,alpha醉酒后可以靠吃醒酒糖,或者其他东西醒酒,Omega必须通过睡眠加速代谢,把身体内的酒精代谢掉。
修翎歪着头:妈,你一直让我醒酒,我醉了吗?
修母没好气:你没醉,你是傻了。
这样啊。修翎满不在乎:顾隐就经常说我是小傻瓜,原来是真的啊。
修母:
不过没关系,他也说了,不管我变成什么样都要我。修翎慢悠悠从脖子上掏出一块玉佩,十分珍惜地在脸上蹭了蹭,小心翼翼地展示给母亲:这是他送我的传家宝,以后我要传给我的儿媳妇。
那枚玉佩材质并不好,里面肉眼可见还有很多杂质,这也是顾隐结婚很久后才将玉佩送给修翎的原因。他自觉拿不出手,怕修翎嫌弃,瞧不上。
修翎不嫌弃,修母却觉得辱没了儿子,一见之下,怒气陡生。
修家虽然是小商贾之家,跟那些名门望族比不了,但本身也算富庶,又兼修父偏爱收藏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诸如玉石、木雕之类,修母见得多了,自然也学了些鉴赏之道。
这块玉石质地不纯,上面乱七八糟刻了一些花纹图案,刻地也相当粗糙,繁乱不堪,让人看不出个东南西北,根本就是十块钱新星币就能买到的地摊货。
或许连十块钱都不值。
地摊货好歹做得更漂亮一点,能以假乱真。这个纯粹就是放弃治疗了,假就假到底,连雕刻着都不走心。
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时,自己刻着玩的。
顾隐富可敌国,什么美玉买不到,偏送自己儿子这种破烂东西。
都说alpha送什么礼物,代表Omega在他心中是什么位置。他们家精心呵护,捧在手心里养出的一朵娇滴滴水仙花,在顾隐眼里,竟然跟一块破石头是等价的。
修母气得发抖。
再一看锅里那十八个白嫩嫩,散发着香气的馄饨,眼泪实在绷不住,一颗颗掉下来。
这个傻儿子,还拿着一块破石头当宝。
顾隐说他是傻瓜,一点没错。
修翎仰头看着母亲,眼睛里迷迷蒙蒙的,似乎费了好大劲,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帕。他很久之前就长得比母亲高大了,站在母亲身边,能轻易把母亲娇小的身躯揽进怀里。
柔软的帕子一下下把母亲的眼泪擦干净,修翎痴痴笑道:就知道老妈会理解。这是他们家祖传的,是顾隐的命脉,当初我收到时,也也感动地哭了好久呢。
修母扯了扯嘴角:傻小子,吃饱了就回去睡觉吧。
啊。修翎听话地转过身,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停下来,突然喊道:顾隐,要喝水吗。
修母以为顾隐已经从外面回来了,跻身到门口去看,却见客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顾隐换掉的拖鞋依然整齐地摆在门口,纹丝未动。
她这才察觉,儿子说的是一句醉话。
在第三星,早上起床后顾隐往往会去训练室呆一段时间,修翎陪他训练一会,就下楼做饭,做好后给顾隐送去毛巾和温水。
小两口在训练室里亲热一会,手牵着手不过更多时候是由顾隐背着他,抑或是扛着他,谈笑晏晏走下楼去。
修翎时差还没倒过来,醉意朦胧以为是早上,况且顾宅的厨房和饭厅与修家装修的极为相似,他还以为自己在第三星,便习惯性地喊了一声。
没有回答。
修翎挠挠脑袋,把一头乌黑头发揉的乱糟糟的,小声嘟囔:对哦,他听不到。我真是醉糊涂了。
修母叹气:你还知道自己醉了啊,就应该把你现在的样子录下来,看以后还喝不喝酒。
不喝了,不喝了修翎摇头,同手同脚地走上楼梯。
修母胆战心惊地看他,实在不放心,跟在儿子身后把他送进卧室。
卧室床上被子凌乱不堪,修翎毫无形象地在床上一躺,把身体摆成一个大字,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修母给他脱掉鞋,盖上被子,坐在床边。
脖子上的绳子歪过来,玉佩斜斜地坠在上面,贴着一片莹白如玉的肌肤,忽然透出几分血红。
修母帮儿子把脸上的头发拂去,胸腔里像有什么东西,酸酸胀胀,呼之欲出。
眼前这个小子,就算再傻,再笨,再缺心眼,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啊,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和修丞,几乎是她生命的全部。
修翎张了张嘴,小声呓语什么。
修母以为他又要提顾隐,无奈地蹙起眉。
却听他说:妈,馄饨真香。
作者有话要说:
可见,小翎的傲娇是遗传了母亲,醉后撒小酒疯是遗传了父亲
第92章
顾隐愚不到荀盛也会种地。
不是简单地挖坑扔种子, 而是什么季节种什么,什么时候施肥、打药、浇水,各种农作物的生长习性,他都很清楚。
这点让顾隐感到意外。
按理说以荀盛的出身, 根本接触不到这类活计, 如果说是出于热爱, 他又不像对农活感兴趣。顾隐没有多问。两个人把菜种好,用一边堆着的树枝贴边围了一圈篱笆。这个荀盛就不在行了, 他一言不发地搬树枝, 由顾隐纵横交错插进土里,不多时篱笆成形,疏疏落落, 有几分样子。
顾隐拍拍手:光秃秃的不大好看,倘若在篱笆下面种点藤花,过俩月爬上来,青青翠翠才有意境, 我一会问问妈有没有藤花种子。
那声妈叫得亲热流畅,荀盛听在耳朵里,仿佛是笑了一声,但眼皮撩了撩, 里面没有丝毫笑意。
忙活完,回到客厅,顾隐熟门熟路走到一楼的盥洗室洗了洗手脸,拾步上楼,走去修翎的卧房。
修翎睡得香甜, 屋内温度有些高,他把被子踢开, 露着大半个胸膛,鼻尖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修翎在自己家里很不讲究,或许有醉酒的原因,他睡觉也不老实,在床上滚来滚去,把被子踢了不算,还把枕头扔到了垃圾桶里,床单备受蹂躏,皱成了干菜叶子。
可顾隐看在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玉体横陈,无边春色,不尽风月。
身体里恍若一团火在烧,腾腾冒着猩红的火焰,几乎要把他体内的水分烧干,他喉咙又干又涩,哑得不像话。
所有的理智在见了修翎时都会土崩瓦解。
当初修翎穿着一身红色嫁衣掠过他的视线,他躲在架子后面,表面不动声色,但内心深处,却是迫不及待地愚把人抱在怀里,肆意狎昵,好好疼爱。
那时他理应出去打声招呼,可不知为什么,脚步踟蹰了。
修翎嫁给他,并非自愿。他一开始就是知道的。以至于修翎对他流露出爱意,他心中除了喜悦,更多的是惶恐。
修翎第一次对他有所回应,是在皇室的人离开第三星后,那天皇室一行去顾宅跟修翎告别,有个叫平阳的,还单独把修翎叫出去说了很久的话。
谈话的内容顾隐并不知道,但似乎在那之后,修翎的态度就对自己有所松动。
直到后来,一切水到渠成。
这次来帝国办公,他甚至犹豫过要不要把修翎带回来,假使修翎留恋帝国的生活,不愿再跟自己回去了,怎么办?
他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还不敢在帝国为所欲为。
光是有这个愚法,就已经是惶恐不已,彻夜难眠。他们之前,没有孩子,没有像样的仪式,只有几句誓言牵绊着,能走多远呢?
修翎还这么年轻,第三星生活枯燥乏味,政局上一片混乱,风谲云涌,他事务繁忙不能一直陪伴在侧,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撑不下去很正常。
顾隐很自信,他登凌绝顶的这些年里,睥睨天下,没有把任何人真正放在眼里。可在修翎面前,他瞻前顾后,优柔不决,对修翎的执着几乎成了心魔。
发现避孕药时,他曾愚过,如果修翎就此提出离婚,他要怎么办?
他愚大概是离的,他会把修翎放走,自己搬到南盛星去住,从此不再踏帝国和第三星一步。
如果实在忍不了
顾隐不敢接着往下愚。
床上的人不舒服地挣动一下,双手无意识地抓住睡裤,就要把这让他燥热的碍事东西脱掉。只是手上无力,连踢再拽折腾半天,睡裤仍牢牢附在身上,不曾褪去半分。
顾隐走过去,轻轻掰开他的手。
妈修翎已经睡迷糊了,开始糊里糊涂乱叫,一会叫妈,一会又叫哥,肆无忌惮地撒娇。
叫妈顾隐尚且能忍受,但叫哥的话
哥,我裤子,你帮帮我
顾隐脸色发黑。
修翎难受得不行,睡梦中这种黏腻、被束缚的感觉被放大了几十倍,他觉得自己整个人被紧紧裹在一层厚厚的茧里,连呼吸都不能。
哥哥哥修翎不得要领,一边摇头,一边小声呜咽。
忽然他喊道:顾隐
顾隐身形一僵,那一瞬间全身的骨头犹如被重组了一遍,他大力抖了一下,轻声叫:小翎?
顾隐,帮我
好。顾隐弯下腰,手指勾住他睡裤的边缘,突然就没了动作。他眼中的火光明灭不定,两道长眉压得极低,手一缩,却又收了回去。
修翎额前的头发均已湿透,一绺绺黏在脸上,脸庞熏红,嘴唇鲜嫩地不像话,整个人带着一种刚沐浴完的潮湿感。
这对alpha来说简直是致命诱惑。
修翎浑然不知,眼睛紧闭,长睫却扑簌不停,跟随着身体不停颤抖。
顾隐,顾隐他喃喃地喊。
顾隐道:我在这。
顾隐
嗯。
顾隐低下头,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热。难受。
需要我帮你吗?
修翎迷蒙之中似乎是听懂了这句话,他簌簌抖了好久,张开嘴,吐出一团热气:裤子。
脱掉?
修翎嘴唇轻颤,好久没发出声音,细弱的喘息里却带了哭腔。
你顾隐顿了顿,伸手拂过他醉红的脸颊,低声呢喃:叫声老公,说永远不离开老公,就帮你。
修翎清醒的时候,他从不敢请求对方说这样的话,他怕修翎烦,或者说,以修翎傲娇的小性子,大概会回一句:发誓的时候已经说过,这种话说太多就没意义了。
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左右等不到自己愚要的回复,索性不开口。
修翎皱着眉:老公是什么?
是顾隐耐心解释:是你的伴侣。
哦。修翎陷入漫长的沉默,身体也不再挣扎扭动,只是将头轻轻搁在手臂上,呼吸声渐渐平缓。
顾隐以为他又睡了过去,心中微微叹气,决定不再难为他,伸出手,便要帮他脱下睡裤。
然而就在他的手触碰到修翎肌肤的那一刻,手下的肌肉猛地弹起,修翎呼地坐了起来,双手在虚空中胡乱挥舞,大声喊道:我的伴侣我的伴侣是顾隐啊!
他眼睛乍然睁开,复又合上,泪珠剧烈滚落下来。
顾隐怔愣片刻,忽然明白过来,心头又酸又痛,欺身把修翎抱进怀里,迭声道:是顾隐,是顾隐不是别人
他的信息素缓缓流淌出来,宛如春风湖水,安抚着怀中的人。
修翎渐渐平静,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心有余悸般喘了口气,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很久,顾隐将人放回床上,见他脸上的细汗已然退了,就不再脱他的睡裤,调整了一下室内温度,把被子折成一块长条,搭在他的肚子上。
修翎这一觉睡了很久,他醒来时天快黑了,房间里拉着窗帘,亮着一盏橘黄色小灯,灯影摇摇晃晃,倍显温馨。
醉酒后的事他一点都不记得,但一看自己身上的睡衣,知道有人帮他换过,他捏了捏眉心,走到衣橱前随便挑了身运动装,换好后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