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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0)

      裴邢眨眨眼睛:什么?
    亲缘鉴定。顾隐说:我怀疑你是我表弟。
    裴邢没同意。
    他目前虽说和顾隐是合作关系,但两人并不熟,相互之间都有提防。说白了,他不信任顾隐。对方说做亲缘鉴定,但万一是作其他用途呢?他不能冒这个险。
    尤其是当顾隐说自己是他表弟的时候,裴邢简直都乐了,暗道:顾隐成名也有十几年了,我要真有这么个赫赫有名的表哥,我妈不早就告诉我了,还用的着他来认亲?
    顾隐深深看了裴邢一眼:你母亲手臂上有一个月牙形状的伤疤。
    裴邢正掉头走,闻言猛地停住脚步。
    我跟你去做鉴定。他淡淡地说:不过我要亲自指定医生。
    随便。顾隐很痛快。
    裴邢转过身,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你不怕我获取你的基因样本去搞别的研究?
    很多人已经拿去研究了。顾隐嘲讽笑道:不缺你一个。
    基因和精神力是两码事,基因优秀的人,精神力等级不一定高,反之亦然。这也是目前在人体上出现的一个悖论。
    甚至顾隐自己都找人分析过自己的基因,得出结论是普通。
    不过尽管科学已经证明基因和精神力不对等的关系,但依然有很多人不死心,抱着一切科学理论终将被推翻的想法,认为只要破解了他的基因,就可以破解强大精神力的生成密码,并以此推论出提高精神力的办法。
    人类对于智力、寿命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科学家们力图找到人类生命体最完美的状态,制造出他们心中完美的人,借此真正征服整个宇宙。
    裴邢有些意外,他盯着顾隐湛蓝色的眼睛,想说什么,没说出口。
    亲缘鉴定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第一时间被送到了裴邢手上。裴邢一晚上辗转反侧,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拿着结果单去敲顾隐的房门。
    顾隐正坐在案前写作战计划,乍然被打断,声音不自觉夹杂了冷意:谁?
    裴邢默了片刻,低声道:表哥。
    从未见过面的亲人在这样的时机下相认,双方都觉得有些荒谬,裴邢把鉴定结果摆在顾隐面前,似笑非笑: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
    不想知道。顾隐头也不抬。
    裴邢碰了个钉子,依旧不依不饶道:那你是什么心情?凭空多了个表弟,惊讶,还是高兴,或者是别的?
    顾隐想了想,放下笔,手指在案上轻扣两下:我只是想确认我小姨的子嗣还活在世上,她的血脉得以延续,仅此而已。
    裴邢:
    他在心里想,这样一个没有什么人情味,冷血又叫人胆颤的表哥,有没有其实没多大意义。
    他血缘意识淡薄,打小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母亲去世后,就一个人在星际流浪,机缘巧合来到南盛星,乱世之中凭借能力坐到上将的位置,受万千人拥戴,一个人过得潇洒自在,也不觉得血缘这种东西有多重要。
    直到顾隐为了保护他受伤,他怒气冲冲地去报仇,才突然发现,人生在世,擦肩而过的人多不胜数,亲人间的羁绊却是永远割舍不断的。
    尽管他和顾隐才认识不到月余。
    死透了。裴邢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尸体,叹道:这个海威加也算是个枭雄,挺让人敬佩的,我本以为他在穷途末路时会跟咱们拼命,谁知道竟然自杀了。
    他是白圣教徒。顾隐说:死时想给自己留个全尸。
    白圣教是南盛星上一门教派,信徒众多,他们信奉白圣主,认为人死的那一刻如果身体干净,尸骨健全,来世就可以投个好胎。
    裴邢把尸体装进一只袋子里,扛到机甲里面。
    战利品。他冲顾隐笑笑:表哥,你不介意我带走吧?
    顾隐拧了拧眉,他背后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火辣辣地疼。
    展示完后,把他埋掉。顾隐快走两步:遵从他的意愿给他留个全尸。
    裴邢踏上机甲,扭着头道:明白。表哥,我发现你挺欣赏这小子的。
    顾隐摇摇头,他对海威加谈不上欣赏,只是觉着海威加的人生有些熟悉罢了。
    不过。裴邢说:这小子和你倒有几分相似,你当初不也是带头去打第三星政府军?但他运气没你好。所以嘛,一个人,成功了就是他表哥战神、野兽,好歹毁誉参半。不成功,就是海威加,直到死身上的标签都是反叛军首领。
    顾隐表情淡漠,朝弟弟招了招手:快走吧。
    晚上是一场盛大的庆功宴,顾隐没有参加。裴邢亲自请了三次,他都闭门不见,说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裴邢一听,顿时气弱,隔着门问:要不然我叫斯特过来给你看一看?
    不用了。顾隐沉声道:我要休息,任何人不许打搅。
    裴邢:
    他猜顾隐一定有什么事,不敢触顾隐的霉头,灰溜溜走了。
    房间内。
    顾隐擦干净身体,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气色还说得过去,这才打开终端,给日思夜想的人发去视频邀请。
    刚拨过去,那边马上接通,一张漂亮的脸蛋出现在虚拟界面上。
    小翎他低低叫了一声。
    那边静静看了他半晌,突然就转过头去。顾隐看到修翎肩膀细微抖动几下,知道他的伴侣在哭。
    小翎?他慌了手脚,声音更轻了:宝贝,乖,别哭了,转过头来好不好?
    修翎低下头,用力眨眼把眼泪挤掉,转过身灿然笑道:吓到了吧?我没哭,骗你玩呢。
    说着没哭,声线里却带着浓浓的鼻音。
    他半个月联系不上顾隐,急得睡不着觉,就差坐飞船去南盛星找人了。适才看到顾隐安然无恙,积累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
    对不起。顾隐凑到虚拟界面前吻了吻他的额头:让你担心了。战事到了关键时刻,军部统一切断了所有人的私人终端,他没来得及和修翎打招呼,因此也害怕修翎会胡思乱想。
    修翎认认真真看了很久,垂着睫毛:你没事就好。
    嗯。顾隐说。他肚子里其实准备了一堆话,看到修翎,突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仗打得怎么样?修翎问。虽然顾隐临走前并没有跟他说去南盛星具体做什么,但修翎关注了一段时间南盛星的新闻,大致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顾隐笑:赢了。
    知道你就会赢。修翎自豪地溢于言表:手拿过来。
    顾隐依言伸出手。
    修翎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我再盖个戳,不许洗手,如果参加庆功宴,有别的Omega勾搭你,你就伸出手让他们看,告诉他们你是有主的。
    作者有话要说:
    顾顾马上就要回家了!
    第59章
    顾隐贪婪地看着界面上的人, 过了很久,哑着嗓子说:宝贝,我想你,很想。
    我也想你。修翎说:很想。
    顾隐的理智被这句话击得粉碎, 他几乎是充满压迫、不容置疑地说:想抱你, 回去让我抱个够。
    好啊。修翎眼尾上挑, 凑到镜头前面,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我等你。
    顾隐喉咙上下滚动, 他不过出门两个多月, 伴侣竟比以前更会勾人了。隔着屏幕他都想把人就地正法,倘若面前是活生生的真人,他估计能一秒进入发情期。
    修翎后知后觉地有些害臊, 身体向后退了数步,佯装正色道:你别多想啊,我说的抱,就是抱单纯地让你抱抱, 可不是你脑子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
    我脑子里想什么,宝贝怎么知道?顾隐的脸在界面上慢慢放大:你所谓乱七八糟的,指的是什么?
    修翎扬起头: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隐笑了:没办法啊,见了你脑子里就只有那些乱七八糟的, 怎么赶都赶不跑,光是听你说话就不行了。
    眼见他又要没正经,修翎适时地截下了话头,轻声问:我之前看报道,说南盛星这次内战伤亡不在小数, 你没受伤吧?
    顾隐神经一绷,后背的伤口仿佛也不合时宜地疼了起来, 他顿了几秒,摇摇头:我从来都有分寸,不会受伤,不要担心。
    修翎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那你上次怎么被吸血虫咬了,还说不会受伤。还有脸上那道疤,一看就是作战时留下的。
    Alpha难得窘迫了一次,四十多岁的成年男子,破天荒像个孩子似的强词夺理:被吸血虫咬的不能算,人不能跟虫子一般见识。
    修翎:
    他内心深处不知怎么就升起一抹恶劣心思,这心思混合着谋者隐蔽的期待,迫使他十分假正经地开口:我要检查。
    嗯?顾隐不知其意。
    你脱掉衣服,我要亲自检查。修翎咽了口唾沫:我要看看你有没有骗我。再趁机光明正大欣赏一下你的肉体。
    他说完,气势汹汹给了对方一个如果骗我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
    顾隐:尽管不肯承认,但他那一刻真的慌了,心脏仿佛被一根绳子吊了起来,被一只无形的手拽着,忽上忽下。
    给伴侣看吧,自己隐瞒伤口的事就会暴露,不给伴侣看吧,更引得修翎怀疑。顾隐下意识拢了拢领口,他仿佛看到一个修罗场在向他友好地招手。
    修翎本来抱着顽劣的心态,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心猛地一沉,忽然腾起不好的预感。
    顾,顾隐他牙齿打颤:你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顾隐知道无法再隐瞒下去,扯扯唇角,安抚道:一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不碍事。
    我看看。修翎目光落在他的领口上,灵光猛至:是不是在后背上?
    顾隐默认。
    修翎眼圈发红:伤的很重对不对?如果只是轻伤,你根本用不着瞒着我。
    不碍事。顾隐最见不得修翎落泪,他慌张地重复:真的不碍事,你看我这不是还活蹦乱跳么?
    修翎鼻尖也红了:那边医疗条件本来就不好,听说部队里伤员多,医生供不应求,所以很多时候都靠医用机器人治病。机器人怎么能和医生比?你是不是找医生看的?
    是。顾隐道:部队里最优秀的军医。
    南盛星中午气温高,容易滋生细菌,你小心别被感染,饮食方面也要多加注意,有了伤,就少吃点辣,记得隔两天就去找医生复查。
    好。
    修翎吸吸鼻子:你等一下。
    他指尖在手腕上点来点去,顾隐只听得自己的通讯器轻微了一声,弹出一条信息。
    我搜了一些外伤的护理方法,给你发过去了,你认真看一看。修翎说:这是帝国一个著名外科医生写的帖子,很实用的。
    顾隐心脏发胀:知道了。
    你只要照顾好自己修翎咬着嘴唇:回来想对我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可以。
    顾隐胸口酸胀得厉害,他的手甚至都轻微抖动起来。
    那现在能答应我件事吗?他近乎蛊惑地道:一件很小的事。
    修翎舌尖发麻:什么事?
    叫一声老公。顾隐说:就一声,我想听听。
    修翎的心神完全乱了。他隐约记得自己发情期神志不清的时候,顾隐诱哄他叫过好几次,只是每次自己叫完,都要承受他更加猛烈的撞击,把自己的呼吸撞得凌乱不堪才罢休。
    如此孟浪的情景,只要一想起来就面红耳赤。
    顾隐静静地等着他,手指在虚拟影像的腺体处轻柔地摩挲。
    就算没有实质的接触,修翎也酥麻了半边身体,他软软地坐在床上,轻轻张口:老公
    顾隐猛地站起身,一把将虚拟的影像抱住,喃喃道:我在,等着我,等着我回去。
    嗯。
    **
    庆功宴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这个时间是南盛星最冷的时段,室外零下几十度,滴水成冰。
    裴邢穿着特制的作训服,外面一件挡风的大衣,哈着手从宴会厅走出来。他喝了点酒,身体微微发着热,穿过停靠场,突然就想到训练场去转转。
    将近三个月都在那里练兵,如今战争结束,尘埃落定,他发现自己竟怀念起那个不大的训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