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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也不知肃王身后未清的势力到底是谁。而如今,自也可以将其一网打尽,然且不说累及无辜,他总要顾及母亲,对面皆是她手足至亲。
宴会开始,自是一派其乐融融。席间相谈最多的,便是他的这桩亲事,个个皆叹好事多磨,好在眼下佳偶天成。便是他姐夫睿成王初时只寒着脸盯着殷夜,念及此等喜事,亦不由开了笑脸。
一时间,诸人举杯相庆,唯定安长公主有些晃神。
“阿娘!”谢清平唤她,“可是哪里不适?”
“没有。”一贯慈和温谦的定安长公主复了神色,举杯与众同饮。
“阿姐是想孙子了吧,晌午还同我唠叨……”心直口快的茂陵长公主话吐了一半,方回神望向高座女帝,又见她随带着佘御侯,不由颤颤低头。
一时间殿中静下,诸人无语。而本来稍稍收了黑脸的睿成王又重新怒目殿上少女,猛地灌了一口酒。
“你慢些。”睿成王妃悄声劝道。
“哪里便想他了。”到底还是定安长公主出了声打圆场,只笑道,“人老了,顾不上了,且顾着儿子吧。这原也是个要操心的。”
“毓白哪还需您操心,您没回来,这六礼还不是办得井井有条。”对面靖王接过话。
“哪呀,纳征那日,这个糊涂的,把顶重要的东西落下了。”定安长公主从袖中掏出一物,推给谢清平,“这是谢氏儿郎传家的血玉,从来都是给妻子的信物,当随聘礼同下。他倒好,偏偏将这最重要的忘了。”
“如此,且大婚那日给人家吧。”定安长公主嗔怒道。
谢清平盯着血玉,垂下眼睑笑了笑,还未应声。主座上,一直沉默饮酒,至今不曾言语的女帝,突然开了口:
“那玉、能否让朕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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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平握着血玉,拢入掌心,掩入袖中,却是无声无息,没有应答,甚至不曾抬头看她。
“舅父,久久想看看你的玉。”
殿上少女再度出声,那声“舅父”和“久久”,隔着千万里苍海沧田击入谢清平心间。
“陛下唤你呢!”定安长公主推了推他,“去呈给陛下瞧瞧。”
谢清平默声颔首,起身将玉送去。
“血玉是给你未来舅母的,你看个什么。”睿成王妃看着走上殿去、步履缓慢的人,打趣道,“你舅父都不舍得给你看。”
“哪里!三郎那是不好意思。”定安长公主剜了一眼已经走上殿的人,冲着自己的养女道,“你不知道,他呀老早就备好了那玉。是……对了,还是陛下出生那一年,他回京述职,便同我讨了去,在上头雕刻了镂空的枫叶层。”
“说是在隆北那处瞧着这叶子好看,便给刻上了,后放在我身边保管着。结果,你瞧……”定安长公主笑叹道,“该正经用到了,他倒是浑都忘了!”
巴掌大的玉,鲜红如血,亦如定安长公主所言,上头精雕细刻了层层叠叠的枫叶,皆是镂空的精致技艺。
殷夜望着掌心的玉,梦中情境浮现的更清晰些。
她在无边大火与浓烟中仓皇奔逃,却也不知为何举步艰难,转身间只听“咣当”一声,腰侧佩戴的一枚玉便跌在了地上,现出无数细小的裂纹。
她本能地想去拣,却见蜿蜒的血流从她袍摆下流出,缓缓流向玉佩处……
梦中大火呼啸而来,殷夜的脸色一阵白过一阵,她死死捏握着那方玉,掀起眼皮,嘴角攒了抹虚弱的笑意,低声道,“你,过来。”
玉,初时是佘霜壬接过,送到殷夜手中,谢清平以臣子之礼,原站在她案前半丈处。
那是极低的一点声音,殿下人还在往来敬酒,觥筹交错中听不清堂上话语。然近身的距离,谢清平自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抬步上前。
“三郎——”定安长公主举杯间正好见这一幕,出声制止。
臣近君身,自有规矩,谢清平逾矩了。
“阿娘,无妨的,这甥舅俩自小便这般,左右这屋中都是自家人。”睿成王妃知晓身为前朝公主的养母,从来持着合理的分寸,唯恐被新朝的帝王臣子多心了去。
定安长公主慕容斓是此间先楚皇室中,最长的后裔,小心翼翼呵护着前朝仅留的一点血脉。为此甚至不愿入住殷夜为他们先楚皇族准备的安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