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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之宗亲便可被一网打尽……
请君入瓮——
谢清平脑中电光火石闪过,垂眸望向那双素白纤细的手,目光缓缓凝在她面上,长久以来的困惑突然解开。他大可不必查清后面是何人操控,何人尚有复楚的心思,他完全可以引蛇出洞,请君入瓮。
本来,他就没有多少时日可以等。
如今,所需不过一件引蛇的器物,一口请君的大瓮。不远处铜镜中映出榻上安睡的少女和清醒的青年。
他突然便笑了一下,刚刚好,两样他都能聚齐。
所以这一刻,许他再亲近她一点。
他扶着她的手,慢慢转过身子,俯身亲吻她额头。
前生今世两辈子,他第一次主动地、清醒地,吻她。
这一晚后来,谢清平让轻水送了盏安神汤过来,半哄半唬喂了下去,然后榻上人彻底睡得祥和安宁。而他则在让他窒息的香气里,给她挑了水泡,抹了膏药,缠好绷带……
他本来想让司香进来给她擦身子,到底没有开口。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生便卑劣这一回吧。
他掀开她的裙摆至小腿,解开她衣襟至抹胸,用温热的巾帕一点点擦去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的尘土灰渍,再用干爽的棉巾包着冰块,覆上她每一块淤青处,减轻疼痛……
只是小腿再上,齐胸再下,他到底止了动作。
这辈子,到这里,当是他们最近的距离了。
他拉过锦被将她包裹起来,俯身再一次亲吻她。这回他吻在她额角金梅上,如蜻蜓点水,雁掠长空。
淡,又浅
然水面有涟漪,碧空有雁影,也够了。
苏合香霸道而持久,压过时断时续的龙涎香,像毒药般丝丝缕缕缭绕在他周际,勾出他的羡、他的妒、他的怒、勾出他作为男人全部的情绪。
然而,看着近在咫尺的沉静睡颜,他伸手抚摸那朵朵金梅,终究还是咬牙认了。
只合衣陪在床榻,至天明。
17. 【017】 那一年。
晨曦微光里,红湿处,虫声新透绿窗纱。
鲁国公府后头一件僻静的院内,裴七姑娘从兄长手中拿回信条,喂给烛火。
“七妹,陛下虽然爱权,但平心论,对世家并不薄。”裴庄英眺望远去的白鸽,在晨光中划出一道雪影。
窗外,黄鹂翠柳,虫蚁新生,一片盎然。
“兄长如此说,是不欲为之了。”裴七姑娘松开最后一点信纸,挑亮灯芯,让火势更大些。
“如今四大世家唯我裴氏没有放权,难道我会有回头路?”
“兄长若此刻效仿慕容封,也是来得及的。”裴庄若摊手接住从烛火上跌落的灰烬,随手扬在一侧铜盆中,遂净手开了箱柜,亲身挑出一件滚银细雪留仙裙搁在榻上。
“该是我们的机会,若非陛下大开后宫,那棋子哪能送到关键处。”裴庄若瞥过地上残灰,“若是我们一直用心安排,比如昨夜,她孤身出宫入丞相府,这一路都够她死上十回的了。”
若不是今日收到这封信,她大概至死都想不通,那人退婚的缘由。十数年了,她当真以为他只是醉心国事,又私以为是外界传闻般,他身有顽疾,退婚是为了不拖累她。
原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是被人绊住了而已。
“那局我看了,是釜底抽薪之计,乃绝妙之策。”裴庄英道,“但是局中关键一子……”
青年司空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青衣丞相,不由摇头叹道,“关键处是他,此局便是废局。兵行险招,不是这样用的。”
“贵主这局设了多年,知是这个道理,便一直不曾启用。然,如今不一样了。”裴庄若在妆台前坐下,梳理一头如瀑的长发。
“是不同了。”裴庄英颔首,“他竟然会送点心给你,还能喜欢你的茶水,太不可思议了。”
持着玉梳的裴七姑娘顿下手来,想起去岁六月丞相府中的光景,姣好的面上陡然浮起一些笑意,然一想那日府中少女,手便握紧得更紧些。
联想今日信上所言,不由前后贯通起来。
原来不是他无心,是为人厮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