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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4

      他做了什么罪不可恕的事?……
    殷夜捂着胸口仓皇起身,不住地喘着气。掀开帘帐环顾四周,尚是白日青天,缕缕淡薄的日光从六菱雕花梨木窗撒入殿内。
    她瞥过一侧滴漏,未时五刻,这是她歇晌的时辰。
    梦魇,竟是连着白日都开始了。
    自去岁谢清平告了长假开始,尽管谴去的太医每每回报,皆说只是风寒,久病不好是因多年积劳,故而恢复得慢些。但她见不到人,便总是心有余悸。
    却又强迫着自己不要去想他。
    人吃五谷,总会生病。
    她送了良药珍材,谴了国手院判,准了他成倍的假,远远超过了原本丞相该有的待遇。
    再过几日,他便大安了。
    殷夜回想着晌午太医院的回话,捂在胸口的手缓缓松开。却蓦然地,又攥紧了。
    没有见到谢清平的四个月里,她初时只是同寻常一般,因担忧紧张生出梦魇。后来时间一久,梦魇越来越厉害,而且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
    梦中,他躺在棺木中,已是一具辨不清样貌的焦尸。
    而方才,这个梦愈发清晰,甚至有了连贯的情节,完整的呈现了出来。
    她下榻至铜镜旁,看镜中人影。
    青丝凤眸,眼尾带翘,瞳如黑漆,唇似朱绛。除了近来因多梦少眠略显苍白的脸和瘦了一圈的腰,其他无一不昭示着年少的鲜活与娇嫩。
    与梦中人完全不同。
    梦中的她,乌发中夹杂着白发,一双眼睛虽精描细绘,却只有妆彩的色,没有先天的神。
    她坐在含光殿中上早朝,殿下右侧离她最近处,已经没有他的身影。
    她抬头看了一眼,想起来他被她贬官,逐出了京畿。
    可是她为何要贬他的官,还要将他赶到坞郡那么远的地方去,她百思不得其解,只怔怔地望着那个位置。
    却也不过片刻便回了神,心底有个声音说,贬官流放都便宜他了,他做的那些事九死难赎其罪。
    这般想着,她不由冷哼了一声,继续听政理政。
    下头上奏的是户部,户部尚书将折子上呈时,手略顿、脚虚浮,得了她寒眼淡扫,便瞬间面白头垂。
    她接过,翻阅,却觉得字体模糊,不甚清晰。于是合上,翻开,重阅。
    没有看错,还是那句话:景熙十六年十月初一,坞郡谢氏祖宅大火,屋毁人亡。
    屋毁,人亡。
    她看着殿下空出的那个位置,问,“伤亡几何?”
    “无人受伤,唯亡者一人。”
    “亡者何人?”
    “丞……谢氏三郎,布衣者谢清平。”
    原也无需殿下臣子回话,奏章上清楚明白地写着。
    她合上奏章,没再说话,只示意有事继续上奏。
    一月后,国子监祭酒谢晗奉皇命带回一具已经烧的辨不出面目的尸身。
    仵作丈量,从头围、肩宽、腰围、足长,事无巨细,皆与他一般无二。而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被烧的残破的锦盒,盒中有两枚裂损的青玉,玉上依稀刻着字。
    仿若是两个名字,她辨不清晰。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死的不是他。她没有他活着的证据,完全出于直觉。
    谢晗问,“陛下,叔父身后事要如何处理?”
    “随你!”她冷眼看着棺木中的焦尸,“他不是你叔父,与朕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死了,仵作证之,青玉辅之。
    其实,青玉才是他死亡的铁证。
    因为,那是她送他的玉。
    前一年,他被贬官之际,交出了全部的东西,唯有那块青玉,他跪在宫门外三昼夜,咬死已丢失,誓死不肯交出。
    宁犯欺君都要留着,除非身死不肯遗弃,所以他真的死了。
    可她,就是半点也不信。
    从镜中折射的日光,落在殷夜眼里,她不自觉地往后瞥头眯眼,神思清醒过来。确实不用相信,是梦罢了。
    他好好的,在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