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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地后仰了一下,只感觉万事万物在她眼里都无从遁形。
这种眼神他在另一个人眼里见过,而那个人的眼睛更加冷,也更加肃。张主事不知这是不是自我暗示。因着知晓那人与面前之人有渊源后产生的心理暗示。
张主事不知道,但还是一瞬间的心惊肉跳。
一边的署事见他走神,轻轻地咳了一声。
张主事方回神。
不,那个人没有醒,朝堂之上因他那般风起云涌,他以后许是也不会再醒来了。
他将手里的醒木重重一拍:“堂下之人可认罪?”
“民妇不知何罪之有。”
“自是你与杜家二郎私通之事。人证物证具在,你竟还敢狡辩,是不是真以为自己的骨头比刑具更硬?”张主事高声斥责。
一边的署事轻声唱白脸:“想必你也知我朝律法:犯奸必杀。杜家二郎与你那丫鬟已经招认了,若是你也主动招认,张大人慈悲心肠,必可从轻发落,免你二人死罪、减刑一等处置。”
阿沅没有说话。
一旁伏倒在地的杜二公子低声哀道:“阿沅姑娘,你就先认,待这事有转圜之后,你我再翻案也不迟。”
另有转圜,翻案?阿沅心中冷笑:“为什么要承认我没有做过的事情?”
杜二郎回道:“若是不认,恐是要受一轮棍刑,那般粗的棍子,我一个男子都受不住,你又……”
阿沅偏头看他,他的脸十分干净,身上的锦衣混着血和汗,粘连一片,看着不成样子,上面却未有破损。
阿沅上一世受过棍刑,自是知道棍子打下去,身上的皮肉与衣服,自是没有好的。而且人趴着,因着疼源源不断地出汗、流泪……
杜家二公子的脸实在是太干净了一点。
半晌,阿沅轻轻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因何要害我?”
杜二郎一愣,回道:“我自是因为心悦阿沅姑娘,不愿姑娘吃苦。”
阿沅唇角弯着,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她高声道:“民妇从未犯奸,因何招认?”
第 6 章
她没有做过的事,不可能招认。上辈子她没有招认,这辈子更不可能。
“堂上所呈证物皆是他人仿写,并非民妇的字迹。”
一边的女人跪到阿沅面前,红着眼,嘶哑着嗓子道:“表姑娘你就别辩解了,从实招认,好歹还能留一条命在。。”
阿沅瞥她一眼:“辩解?”她拿起放在自己面前的信,翻到最后一张,道:“这封信所写,是六月十八观海楼一聚。时间是三年前。可观海楼三年前动土,却是去年才完工。”
那女人讷讷无语。
阿沅又轻轻道:“你叫我一声表姑娘,我便姑且当你是赵家的丫鬟。舅母贤惠勤俭,赵家从上至下的月例银子都很少,我一个表小姐穿的都是旧衣服,你一个丫鬟。月例需积攒多久,才穿得起缀着粉色明珠的鞋?”
那女人一愣,本能地收回脚,有些错愕地望向堂上的张主事。
张主事本想着速战速决,只要她认罪收监,他可以念在她弱智女流的份上,让她少受些皮肉之苦,但他没想到这女人这般不识好歹,不吃好果子,宁受敲打。
他当即一拍醒木,暴喝道:“大胆罪妇,你这样说东道西,是公然装疯卖傻、蔑视公堂。”
“上刑具来!”
黑森森的刑架被推上来,上面隐有血光。
阿沅抬起头来,平静道:“张大人,天日昭彰。民妇是朝廷命官的妻,我朝刑法有言:命妇犯事,需刑司、民司、殿司逐次上报查明,协同处理。如今大人一言不合便要对我用刑,是想让我不明不白的死在狱中吗?民妇身无诰命封赏,确实只是一条贱命而已,许是死了也不打紧,可若是楚大人醒来知晓这一茬,得知他名义上的妻被打死在刑司,不知会不会详查?”
刑堂大而空旷,阿沅的话带着回音荡在上空。长风过境,她乌黑的秀发被吹着垂在脸侧,衬的她一张脸莹如白玉。
张主事多看了她一眼。
突然,坏了多年的眼睛突然毫无征兆的疼起来,他眼前一亮,瞎了的眼睛蓦地出现了幻觉。
是在刑司后牢。
另一个他跪在地上。面前站着个男人,男人高大挺拔沉默地站在那里,如同一棵蓊郁的树。
他一双狭长幽深的眼睛冷冷地俯视着他。手中拿着一根通体漆黑的拐杖。
他看见自己伏在那根拐杖下,冷汗如浆,筛糠般讷讷道:“大人听我解释!宋姑娘之事,我也是遭人蒙骗!并非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