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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填志愿那天,聂琛其实已经在心中艰难地做出妥协,准备答应母亲随她南下,只要她答应让他留下家里这套房子,至少给他留个念想。
那天他去见洛阑珊,其实是打算告别的,只是话还没说得出口,洛阑珊先开口,问他要不要和她一起复读。
聂琛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自从家里出事,他的心就一遍一遍地绞着,像一块被绞干了所有水分的海绵,蜷着皱着,干脆得好像马上就要分崩离析。可当洛阑珊满含期待地望着他、邀他和自己一起的时候,那块海绵好像一下子浸到一汪清甜的泉里,变得柔韧舒展。
他如此迫切地需要紧紧拥住一个人,才不会被那场风暴连根拔起,飘零到莫名其妙的远方。
“她总是让我感觉,一切都会好起来。”聂琛说起洛阑珊,整个眉眼都是温柔的,唇角也弯着曼妙的弧度,“真神奇,明明她什么都不知道。”
听聂琛说完这些事,周明乔心情极复杂,心中有对好友遭遇不幸的心疼,还有一种认命又莫名释然般的确定——聂琛和洛阑珊,大概是不会再分开了。
周明乔一边庆幸他有她,一边嫉妒他有她。
但无论如何,还是庆幸多过嫉妒。
吃完饭送聂琛上车时,周明乔对他说以后多联系。但其实周明乔心里知道,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和接受他们真的在一起这件事。在此之前,他大概需要屏蔽聂琛和洛阑珊。
就这样的刻意之下,他没能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聂琛的消息。
他还以为聂琛应该和洛阑珊去复读了,重新高考了,应该还考了一个过得去的学校,两个人大概会在同一座城市念大学。
他一直都是这样默认为的,直到他在这里遇到成了导游的聂琛——既没有去复读,也没有去上大学,身边当然也没有洛阑珊。
“她放我鸽子了。”聂琛语气好似有些委屈,眉眼却还是温柔笑着,里面并没有真的怨怪。
周明乔却炸了,炮语连珠,远程开火,“这么大的事说不来就不来了?你这边什么情况她不知道啊?
怎么能这样?坑人吗这不是!”
聂琛连忙拉他坐下,好声道,“别别别激动,她什么都不知道,不怪她。”
周明乔愤愤了好久才平复下来,继续问他,“那后来呢,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收到洛阑珊爽约的信息,聂琛只是觉得梦好短,一下就醒了,仿佛火柴燃尽,温暖的幻象消失,世界仍旧灰冷。他很难去责怪她什么,只是突然更清醒地意识到,人生还是要自己去承担。
他最终拒绝了母亲的要求,没有跟她南下,而是驱车去每一个据说有人见过聂父的地方,碰一个微茫的运气。直到街坊邻居来信儿,说他的母亲没有再继续支付受害者家属那边的疗养费,受害者家属来他家门口闹了好几次,聂琛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更重要的是替父亲承担起他应付的责任。
那趟三天两夜的跟团游,周明乔玩得心情复杂,他眼看着这个明明性格漠然的朋友开始对每一个游客笑脸相迎,听着团里个别傻逼游客莫名其妙的抱怨,解决吹毛求疵的游客提出的各种刁钻问题,还要应付像周明决这种烦人小孩时时刻刻的闹腾。
周明乔光是看着都替他心累,但是聂琛却说:还好,习惯了。
周明乔顿时喉头一堵,什么话都说出不来。
聂琛再怎么心智成熟,也不过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这些年多少磨难艰辛,都在“习惯”二字中,云淡风轻,一笔带过。经历了这么多,他仍旧不卑怯,不畏缩,目光坚定温实,笑容和煦平静,周明乔扪心自问,换成自己去经历聂琛经受的一切,不一定能做到这样。
行程结束,返程之际,周明乔拍着他的肩膀,心中有千言万语,最后还是化为一句简单的“保持联系,有事叫我。”
聂琛也按了按他的肩膀,笑道,“一定。”
“之前我去你们学校那次,其实确实是去找你的。”周明乔盯着高速路无尽的前方,说话声音很平淡,“那时候聂琛带的团里有个小孩调皮从山上滚了下去,聂琛为了救他也被带摔下去,当时情况很危险。
我从北京飞回来,本来想带你一起去那边医院看他,但是……你交男朋友了。我当时真的很生气,因为你过得太理所当然了。”
洛阑珊的反应比他想象的平静,她抿着唇,端坐在副驾驶座,平静得甚至有些木然。
“他现在……好吗?”她冷不丁问道。
周明乔瞟了她一眼,“挺好的,前两年跟朋友合伙开了个旅行社,现在业务量也稳定下来,他也不用亲自带团了,除非旺季实在人手不够。”
“他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