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页
“我让你忘了这件事。”裘昂冷冷地打断他,“世焕,爸爸的好心也是明码标价的。”
就在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的时候,露台忽然被一名保镖大力推开。
闯入者的脸色有些苍白,看得出他鼓足了勇气才推开这扇门。
他来到裘昂身边,面色阴沉着想对自己的雇主交代些什么。但对方分毫不想理会,大为光火的政客直接将烟头按在扶手上。
“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我很抱歉,发生了一些紧急情况,裘会长。”
那名保镖毕恭毕敬低下头。
“客人们怎么样。”
“他们有些吓到了,管家正尽可能维持秩序。”
裘昂烦躁地揉捏着眉心:“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一定会追究你打扰主人谈话的罪责。”
保镖咽了口唾沫。
“他回来了。”
裘昂错愕地抬起头。
而裘世焕意味深长地望向宴会厅,那里灯火通明,女佣、侍者行色匆匆。客人们在华贵的衣装下顺着旋律挪步,酒水、甜点应有尽有。
只要去餐桌边走上一圈,嘴里将塞满马卡龙的甜腻。
此刻这难得的宁静却被一个闯入者打破,因为他嗅到了,嗅到那浑浊的空气间到处充斥着的,他最为厌恶的气息。
匕首从袖子里悄无声息地滑出。
“走吧,爸爸。”他笑着撞开保镖的肩膀,“我等不及要去欢迎他了。”
第55章
两个男人在跌倒时几乎同时想要翻身,但金佑喆明显更占上风。
他的双膝紧紧勒住江彧的肋骨,令整个胸腔咯咯作响,腿部的力道生猛到差点将肋骨扎进肺部。
他们在昂贵的地毯上不断翻滚。
偶尔撞到桌角,被没有防护措施的尖锐物划得鲜血淋漓;偶尔被摔下来的瓷器割破额头和皮肤;偶尔在咽喉留下瘀伤,不顾头破血流疯狂扭打。
江彧熟知金佑喆惯常的杀人手段,拒绝给他任何锁喉机会,指节、手指和腿脚轮番上阵,在那张恐怖而疯狂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撕扯印。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江彧气喘吁吁地嘶吼,他必须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他必须打乱金佑喆的节奏。
“正义,大义,没有比这更贴切的解释了。”
“别开这种玩笑,金佑喆,你在杀人。那些可怜的女孩根本不想被这样对待,她们不该遇到这些,不该一出生就被明码标价——现在的你不过是作茧自缚!你活该被逼到绝路。”
“不重要。”金佑喆报复性地用膝盖狠狠碾他的肋骨。双手悍然发力,瞬间掰断了江彧的左腕骨,“这是裘会长的心愿。只要是他渴望的,只要杀人就能实现,我都会一一为他达成!”
江彧痛苦地呻吟起来,反抗的力量衰弱下去。
“你已经杀了很多无辜的人,金佑喆。”
“她们不无辜!”身上的疯子失控般地怒吼,“她们活该。”
“——没人活该去死,金佑喆。你本该在漫长的刑期反思你所有的罪孽,可你呢?……在他人为你顶罪,在你重获自由以后,你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你就是这样实现裘昂的愿望的?”
“那是她们自找的!她们咎由自取,这些无能的女人只不过是附在皮肤上的水蛭,靠着吸吮我们的血液赖以维生,无论是掐掉虫子的脑袋,还是从伤口撕扯出来,她们死得理所当然——而你,是你挡了会长的路,是你迷惑了少爷的心,你确实该死。”
“够了,你这神经病——”江彧的话没能说完。
那双恐怖至极的大手直接扼住了他的咽喉。
江彧痛苦地拍打着男人精壮的手臂,像渴水的鱼一般竭力张嘴想要呼吸。
他两眼翻白,下一刻几乎要被男人活活勒死。
金佑喆的瞳孔深处写满了疯狂,嘴中默默念叨着祷词,眼神却越来越涣散。
“我在天上的父,赦免我的罪,赦免那一身罪孽的敌基督……”
再不做点什么的话,他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江彧的右手不顾一切地在地上乱抓,直至一块锋利的玻璃划开了他的手心。
刺痛夺回了一线理智,他咬住嘴唇,握起那块碎玻璃,照着金佑喆的脑袋刺去。一下不成,只是蜿蜒下来一道鲜血,喉咙上的力道没有半点放松;第二下,身上怪物般的男人似乎终于感受到了痛楚,铁钳般的手指抽动片刻;第三下,第四下,江彧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耳膜灌满了不断收缩的心跳。
双眼无法聚焦,茫然地飘到了天花板上。
他抬起手,无力地刺了最后一下。脖子上的力道终于开始放缓。氧气重新进入到气管,让濒死者止不住浑身痉挛。
江彧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从昏倒的大块头身下爬了出来。
他躺在地上,撑着沉重的眼皮,环顾着墙壁与天花板。
墙上挂满了各类图画,有水彩,也有油画,还有一些怎么也看不清。
这好像是间弃置的休息室,屋子里的东西都有些年岁了,积着一层厚厚的灰。
***
楼梯盘旋而下,明黄的灯光一路指向熙攘的歌舞厅。
黑压压的人群自动分开,恐惧、不安与好奇正簇拥着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年轻而高瘦的少年,穿着与盛宴完全不搭的连衣衫与长筒牛仔裤,背着吉他包,肃穆得像来赴一场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