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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想要的吗,江警官。”
“我可不懂你的意思,裘会长。犯罪者认罪服法,难道不是每个联邦公民都想要的?”江彧镇定自若地回答,“大人们也确实该教导孩子一些正确的思想。法律被制定出来,不是摆设,而是规则与底线。连游戏都得有规则,作为一名父亲,我想您一定感同身受。”
裘昂冷不丁放下酒杯,神色冷冽。
“是啊,父亲,江警官也知道我是世焕的父亲——把离家出走的孩子据为己有,让孩子的父亲茶饭不思。江先生不认为这也有悖游戏规则吗?”
江彧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他是个成年人了,裘会长。这件事的重点不是我选择了他,也不是我从你身边夺走了他。是你的儿子,是他选择了自己的未来。”
***
食物摆得琳琅满目,座椅的位置也没有任何变化。
自己的右手边永远有人,他名义上的父亲坐在那里。
左手边偶尔是侍从,偶尔是客人,使人永远无法集中注意的电视机在播放着什么。从来没有一天能像今天一样,有着一个令他安心的人。
在喋喋不休的吵嚷声中,裘世焕只是用筷子绕了一圈炸酱面,静静地品嚼。
他看到很多很多年前在手边碎裂的花瓶,碎片蓄意又凶狠地划伤了他的手,鲜血一直流到胳膊肘。
但男孩似乎失去了痛觉,似乎并不清楚失去的血液随时可能榨取他的生命。
“她在哪儿?”孩子绝望地大叫起来,他气势汹汹,却泫然欲泣,“你答应过我可以见她的,爸爸!你答应过我可以给她买礼物的,你都答应过的……可她在哪儿,她昨天一整天都没来看我!”
男人放下手里的酒杯。
管家和女佣在男孩身边东奔西跑,试图用绷带与糖果止住他响亮的哭声。
“世焕,从你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开始。”男人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抓起孩子受伤的手,“爸爸就告诉过你。你是我的儿子,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姐姐。”
“不是的,不是的……”男孩拼命摇头,他越是被男人搂到怀里,眼泪就流得越汹,“求求你了,爸爸,我知道你昨天晚上还在和姐姐谈话……”
“我的孩子,偷听可不是什么美德。看来我还是缺乏了对你的教育。”
“不是你想的那样,爸爸,我睡不着,我害怕。所以我想去找你……”
孩子绝望地攥紧男人的衣袖,他说着任谁都听得出来的谎言,鲜血像是匹诺曹的鼻子,随着拙劣的谎话在质地柔软的白西装上慢慢扩散。
管家和女佣相继吓得脸色苍白——男孩并不明白原因,向来溺爱他的父亲在其他人看来像是王座上的狮子,除了它的幼崽,无人能活着走到雄狮身边。
但这身西装显然没有自己的儿子来得贵重,男人依旧用手掌抚慰着自己哭泣的孩子。
“别哭,我的好孩子。爸爸不是在责怪你,如果你想进我的房间,只需要敲门。得到允许之后,爸爸一定会放你进来。”
“我们能聊聊姐姐吗?她比以前瘦了,身上的伤口也变多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感觉,再不做些什么,我真的会失去她。”
“我们不聊她。听话,让管家看看你的手,至少不能留下伤疤。”
管家闻言快步上前,像对待一道圣旨一般捧起男孩的手掌,尽可能在减轻痛苦的情况下消毒处理。
孩子顺从着,抽噎着,也哀求着。
“爸爸,我会听话的。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你的。可是,姐姐的生日快到了,我想跟她当面说一句生日快乐。”
男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世焕,你应该知道。我很不喜欢你叫那种人姐姐,这是最后一次。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理取闹。”
男孩似乎并不明白男人的用意。他不知所措,就连最管用的眼泪也无法让男人在这件事上松口。
昔日里温柔的养父像烟雾一样消散了,留给他的只是父亲那看一眼就忍不住掉泪的决绝。
“可她是我的姐姐。”
“你没有姐姐,世焕。你是我的儿子。”男人强调道,“所以,你从来没有过姐姐。”
“不是的,不是的!”
也不知道到底哪句话激怒了男孩。他打翻酒精,撕开绷带,如同被逼到绝路的动物一般鲜血淋漓地尖叫。
他试图推开上前压制自己的管家,却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放声大哭。
“我姐姐在哪儿?告诉我,告诉我——”
男孩被三两下制服在桌上。
他撇过头,用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盯着女佣,哭得绝望而心碎。
男人在桌边缓慢移动着,直到孩子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接着是一个拥抱,一个冰冷到无法想象的拥抱。
低语在耳边响起。
“我的孩子,别去想那些对你毫无帮助的事情。你只需要乖乖留在爸爸身边就够了,你会成为一个好孩子,成为我唯一的儿子。”
第52章
右手边的茶碟打翻在地,碎片与滚烫的水珠在地毯上四处乱转。
周围的声音很是嘈杂,裘世焕感觉桌下的双腿止不住颠簸。
他叉起一块鱼肠年糕,牙齿与筷子之间拉出一道香软的细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