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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彧的脸色依旧不太好。
他想起当自己尝试性输入金佑喆的名字时,居然只是通过多重解码的方式,就很快找到了被刻意删除、封锁下来的多种负面消息。
至少在民众眼中,他是个口诛笔伐的杀人狂,一个饱受精神折磨的疯子。
金佑喆十七岁参军,在世界联合第六、七次战役中屡获战功,他是当之无愧的战争机器。最后一次阻击战时,他因一枚榴弹近距离爆破而陷入昏迷。醒来以后,金佑喆的精神状况直线下降。
他还沉浸在战争里无法自拔。
所以,金佑喆会本能伤害一切靠近他的事物,从最开始的抗拒,到摔打,直至即兴谋杀。
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
只是,还有一件事无法解释。
理应服刑的这段日子,到底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将他从牢房里捞了出来?
他出现在俱乐部,和裘世焕之间的恩怨又是怎么一回事。
江彧包上了一张创可贴,手撑在桌边。端详着池子底部积起的水,先前冲洗下来的鲜血在水中渐渐稀释。
最后五分钟,当手指快速输入一串代码,一条新的消息跳了出来。
【金佑喆,于六年前受雇于朱鹮科技。】
江彧猛地拔掉塞子,水流汹涌地旋进了汲水口。
第19章
他盯着由浑到清的水流,兀自出神。
因此,这不是江彧需要担心的事。
太阳穴周肌肉鼓起,咬肌现出一道明显的青筋。
拳头几次要落在桌板上,但最终还是没下得去手。
裘世焕口口声声说自己和金佑喆不共戴天。
可这样一位呼风唤雨的少爷,却能容忍自己的仇家为朱鹮科技工作?
这不太符合裘世焕的作风。
除非,授意人是裘昂。
“先生?”
况且,从金佑喆的表现上看,他确实没有想到会和自家少爷在俱乐部碰头。
他们的关系很糟糕吗?
不见得。
金佑喆是被动方,这极有可能只是裘世焕单方面释放的恶意。
“先生……”
因为双方的行动不在计划内?
还是说,这一切背后,另有隐情?
“——先生,有人敲门。”
李元夕忍不住拽住他被打湿的袖口,才把江彧从失神的状态中唤醒。
“我知道了。”
江彧极为敷衍地点点头。
他一边折起毛巾擦净指尖的水珠,一边细细聆听外头急促的敲门声。
裘世焕这个人,无论是单方面与金佑喆树敌,还是别有用心地接近自己,其目的本质确不单纯。
关键在于——他到底想要从这段关系中得到什么。
方向、风险及收益一概不明。
他将毛巾甩到侧颈上去,拖开一层黏汗。
“别去开门。”江彧关掉龙头,头也不回,“元夕,去把电闸拉了。窗帘也遮严实点,然后什么声音也不要发,立刻回卧室里喊醒太子爷。”
“先生……?”
李元夕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外头不止一个人。”江彧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光听动静,两个,不,三个。其中一人应该正在核查楼道口的水电表,确认房屋是否空置,有没有住户在家——这是有组织的犯罪者中很常见的手段。当然也就意味着,他们不是走正规流程的审查部门。”
李元夕的嘴唇越发苍白,双腿已经开始打摆子。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目前不清楚。但从时间和巧合性上说,和俱乐部应该脱不了干系。”
“怎么会?”
“所以,时间紧迫。你快点去把太子爷叫醒,他们有备而来,我一个人应付不了。”
“我知道了,你千万小心。”
“嗯。”
李元夕跑回窗户边,将布帘拉得严严实实,迅速断下电闸。
她奔进卧室,头也不回,连门都来不及关。
龙头不再滴水,瓷碟竖插在架子上,一层油垢黏结着过滤用的纱网。
十指沿鬓角两侧齐齐梳开,散乱的刘海立马服贴到了后边去。
江彧单手撑着柜门,看着玻璃上映出的脸孔。
即使和一个杀人魔共处一室;即使几次三番遭受到了生命威胁;即使不得不以身体为赌注进行荒唐的爱情游戏,深褐色的瞳眸与脸颊凹窝依旧带着不屈的生命力。
不能有一点动摇,出局的方式有很多,唯独退缩,唯独恐惧,是万万不可以的。
因为那正中裘世焕下怀。
只是,他还有一点想不明白。
俱乐部为什么会这么快找到这里?
不应该。
江彧一把拉开热水器柜门,看着仪器上外接的一个黑色盒子。
那是一个简易的反定位装置。从这间房子内部搭载的反跟踪措施来讲,不可能存在任何定位器,任何电磁讯号都无法指向这个地方。
同时,如此繁多的装置也对电路的承担负荷有着几乎严苛的要求。
简言之,就是不能使用空调,不能加装任何大型用电设备。
这样一来,江彧就越发好奇,这些人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来确认这间出租屋所在位置的?
***
房门又一次被人撬开的时候,门板磕到了一个空易拉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