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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禾柠淡定跟着江原走出医院,刚坐上车,江原电话就响,沈禾柠见他听了几个字就脸色骤变,手也不由自主跟着攥住,捕捉到“着火”,“人没找到”这些字眼儿。
江原挂了电话,气得一敲方向盘,转过头严肃看她:“城郊那套别墅突然失火,人不在里面,不知道是提前出来了,还是趁乱走的,现在我——”
“现在你要赶过去,现场情况太乱,我不适合过去,让我还是留在医院,是吗。”
想说的话被说完,江原闭了嘴,沈禾柠灼灼看他:“别浪费时间,赶紧走,我不去看看,心放不下,再想找她就更难了。”
沈禾柠有预感,韩萤应该还在别墅附近,不会那么快离开,她或许在等哥哥闻讯过去。
圣安医院距离城郊别墅很远,完全两个方向,江原车开的再快,路上也花了不少时间,每一刻都在担心薄时予的手术会提前完成。
还没到跟前,就能看到别墅区飘散的黑烟,前面拉了警戒线,消防员还在进进出出,其他车都停在外围,江原也无法靠得太近。
江原把车挑了个干净地方停着,匆匆跟沈禾柠说:“我先带人去看看情况,你不要下车,确认安全我会马上回来喊你。”
他又叮嘱:“车不锁了,钥匙给你搁着,免得空调停,外面太冷,你要是感冒,够我在时哥手底下死几个来回。”
沈禾柠摆手让他快去,自己暂时留在车里,她脚上还穿着出门时候的尖头高跟鞋,实在不适合出去行动,她在副驾驶转过身,越过中间扶手箱,去拿后排座哥哥给她常备的鞋盒,里面有双超软的小平底。
她手刚摸到鞋盒的边,手机就从侧兜里滑出去,掉到扶手箱边,恰好主驾驶的车门一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抹黑色衣袖出现在她视野边缘。
江原穿的就是黑色,沈禾柠自动认为是他,忙说:“怎么回来了,正好等我换完鞋就跟你一块儿去,外面现在——”
沈禾柠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眼瞳敛了敛,突然收回手,最快速度去开车门。
而车也在同一时间启动,给足油门,车轮碾着满地黑色烟尘冲出去,直奔主路,女人手快地抓过沈禾柠掉落的手机丢到下面,鞋底紧紧踩着。
这幅清雅的嗓音曾经多少年是沈禾柠噩梦,此刻含着笑,悠悠说:“柠柠,好久不见了,看到是阿姨还跑什么,一起生活那么多年,怎么还怕我了。”
别墅区的场景在后视镜里飞快倒退,沈禾柠那一刹那的反应已经平息,她慢慢收回按着车门的手,靠回椅背上,朝驾驶座疯狂加速的中年女人挑起唇角。
韩萤果然在这儿,大概火都是她蓄意制造出来的,说不定是看到了网上圣安医院附近出事故的新闻,猜到哥哥会进手术室,才刻意选在这个时候,就等着脱离哥哥的控制。
韩萤要带她去哪,会做什么事,她都来不及去考虑,被带走的一刻,她只知道,她再也不是当初怯弱漂泊的浮草,让自己最珍视的感情被随便辱骂践踏。
她现在拥有全世界。
沈禾柠明俏的脸映着窗外渐浓的夕阳,笑得甜稚骄矜,大大方方开口,朝她叫:“妈。”
韩萤抓着方向盘的手猛一抖动,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她,光彩犹存的脸上微微狰狞,一个目光里的震惊冲击,厌恶抗拒,都刺向沈禾柠。
她前一刻还优雅处在制高点,这时候有些失态的狠声道:“你叫我什么?!”
沈禾柠自然地扬眉,把被哥哥娇养到格外活色生香的脸靠近她,歪着头说:“妈妈呀,您是时予的母亲,时予是我老公,我俩感情好得下辈子都分不开,那我不叫妈,还能叫什么。”
她桃花眼弯成月,笑眯眯加重语气,喊得掷地有声:“对吧,我最亲爱的妈妈。”
韩萤养尊处优多年,即使心理病情严重,也不是轻易把情绪放到脸上的人,尤其面对沈禾柠,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被当初软性子的小丫头,轻易地激到怒不可遏。
沈禾柠玩味地叫了几声就收起笑脸,冷冷看她。
车速极快,在城郊空荡的公路上疾驰,她的手机在韩萤脚下不断震动,没有办法去拿,一旦硬是去抢,方向盘在韩萤手里,绝对会出事。
沈禾柠肺腑鼓胀着,冷静贴着椅背:“不管您要去哪,都考虑好后果,时予有多在乎我,您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如果有危险,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韩萤古怪地冷笑:“原来你也知道他什么都干得出来?小女生是不是把这些都当成资本,根本不懂得怕?你担心我让你有危险,都不如担心薄时予自己,再往下发展会把你怎么样!”
“叫我妈?那妈就带你去看看,”她高高在上地预料了结局,“这种根本掏不到底的精神缺陷,究竟到什么程度。”
车一路往前不要命的开,几次险些与其他车相撞,走的基本是环路和荒凉小路,总在变道,像是故意混淆方向和回避监控,经过的红绿灯很少,先不说能不能跳车,沈禾柠根本也不想跳。
她紧扣着座椅,直到四周情景越来越熟悉,草木都开始戳心,戛然停在一扇落满尘土的高大黑色门前,门自动感应打开,进入薄家曾经住过多年的老宅。
四岁那年她被爸爸带来寄住,晃荡着小短腿第一次敲响哥哥的房门,他背着她哄着她,把她从一根浮萍宠成珍宝,又从这里被残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