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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午到晚上,黄昏的光洒在肩头的时候,两人正手牵手晃着走在旅游小吃街上。
“男朋友,我想吃那个。”
“男朋友,张嘴。”
“男朋友,刚刚有个小女生在偷偷看你,哈哈哈哈你有人了。”
“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
这条热闹人来人往的老街上反复响起着李桔娴熟的称呼,直到一个人少的胡同口,才被人按在墙角根彻底堵住。
过会,噙着坏笑的人拉着红脸的女孩从胡同口出来,接着顺入人潮。
晚上,两人提前半小时到火车站。
解南手里拎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面包饼干等零食。
“想吃泡面。”李桔可怜巴巴看他,还在为刚刚解南坚持不买泡面耿耿于怀,“我看别人坐火车都吃泡面,那才有长途的感觉。”
解南:“想吃面明晚回去给你做。”
“我想吃的是面吗,我吃的分明是仪式。”
“没有。”
“不解风情。”
“嗯。”
李桔不说话了。
解南看她,李桔吐吐舌。
解南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耳垂,李桔想躲开,没能成功。
后脖颈咬不到,他就爱捏着这里玩,李桔被他捏的心里酥酥麻,抱住他手臂软下来,“男朋友,我觉得你超风情。”
“夸我?”
李桔眨眨眼,“反正就是这意思。”
解南闷笑,“别瞎乱用词。”
“哦。”
快九点,两人终于上了火车,因为要坐的时间太久,解南买的两张卧铺票,李桔在下铺,解南在中铺。
李桔还没睡过火车卧铺,晚上起床动作太大,两次都磕到了头。
第二天醒来,李桔站在镜子前刷牙,解南过来拿着冷水杯盖在她额头。
“做什么?”
解南指腹轻揉着她的头,“晚上睡觉小心点。”
“哦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没事,又不疼,就碰了下。”
解南弹了下她脑门,“不要撞到最好。”
李桔好笑,“你这是心疼我还是看我笑话,怎么还又揉又弹的。”
“让你长记性。”
夜晚,解南听到两声撞后的“嘶”声,胸口紧跟着发闷。
窗外火车穿过城市,光影变幻,驶入田野,又一片黑魆魆。
他在忽明忽暗中,越过隔壁大叔的喃喃鼾声,听着下铺的人起床,离开,回来,上床然后过了很久后才发出绵绵呼吸。
听着她熟睡,听着她过会又嘶一声。
黑夜漫长,想到她在身边想笑,想到她在身边笑又滞住。
怎么不客气,真的不舍得。
起来后,李桔拉着解南在下铺坐下,火车轰隆隆往前行驶,两人时间好似在这一隅停住,浮生偷得半日闲,难得他们无事,李桔找了部电影《钢琴师》,两人看着,时不时讨论几句,手上的瓜子果皮都没停下来过。
“解南,有自己喜欢的事是一种什么感受啊。”李桔问他。
电影里,斯普尔曼穿越满目狼藉战后破损区,食不果腹饥寒交迫,却始终没有忘记钢琴。
手指颤抖溃烂,也要弹奏。
李桔有些茫然地转头看解南,“我发现宗雅丹不让我去实习,我也没有很痛苦,不是说我不喜欢那份工作,我一直觉得我挺喜欢,但是,就是不痛苦,你懂吗,没有失去之后就觉得空虚难以生活的地步。我好羡慕你,有自己那么喜欢的物理世界。”
解南想了想,问:“做什么会让你感到骄傲?”
“嗯?”
“我这样的人,在面对物理的时候,从来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不自信,你知道研一刚入学的时候,别人怎么称呼我吗?”
“怎么说,学神?”
解南摇头失笑,点了点她鼻头,“狂才。”
“这……?”
“真的很狂,你大概想不到那是我。”那段时间,在物理专业锋芒毕露的解南,眼里是看不上任何人的。“我觉得除了我,没有人能在我感兴趣的物理领域战胜我。”
李桔咂舌:“你也太傲慢了。”
“这就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它会让你变成这么疯狂的人。”
李桔目露茫然,什么能让她疯狂,有吗,曾经有过吗?
她在宗雅丹监管下长大,什么都中规中矩,极端都容易引起宗雅丹的不满,做什么都内敛克制,要说疯狂到目中无人……
“我想到了一个……”李桔都不可思议,“可是我现在提到它都会恶心要吐啊……”
解南蹙眉:“吐?”
李桔看着解南不敢说话。
解南:“怎么回事?”
李桔只得老实交代,说完就抱住他胳膊讨饶,“不是你的原因,纯粹是我看到论文就胃里作呕,我不准你把这种事也怪到自己头上。”
怎么可能和他没关,她原本不必从原公司辞职。
解南只能拍拍她的手,“既然曾经那么喜欢数学,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李桔眼里的笑容变为尴尬的苦涩,“还能为什么,因为宗雅丹。”
数学成为她炫耀自己天才女儿的利器,永远要求最好的成绩,无止尽的参赛和比较,李桔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数学由骄傲变成烦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参加一个IMO都能让她浑身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