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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次他的手有些发抖,大约是气的。
被嫌弃了,真叫人难过。
谢云嫣含着泪,可怜巴巴地朝着李玄寂伸出手,喃喃地叫他:“玄寂叔叔,您不喜欢我吗?”
李玄寂看见了她嘴角沁出来的血丝,他倏然变了脸色,厉声道:“你受伤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燕王一怒,能令鬼神辟易,他的气势扑面而来,宛如风火雷霆,谢云嫣被生生地吓住了,呆滞在当场,瞪大了眼睛。
她的眼睛生得很美,那样睁得圆溜溜的,望着人的时候,仿佛透明的月光弥漫过来,把人湮没,无从抗拒。
李玄寂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
只消一眼,就是灭顶。
不能再看。
李玄寂的手伸了过去,捂住了她的眼睛。
谢云嫣觉得眼前一黑,然后晕了过去。
她好像又闻到了白檀香的味道,绕在鼻尖,随她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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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外是七月流火,梦里却是腊月飘雪。
此身在梦中,谢云嫣分不清是耶非耶,因为她已经醉了。
红泥小炉架在案上,里面盛着桂花酿,小火温酒,上面浮起了一层绿蚁。
花厅的四个角落摆着紫铜错金火盆,银丝乌木炭烧得正旺,花厅铺着地榻,中间堆了一大片白毫貂绒毯子,人在其中,暖意融融,不知隆冬。
外头的雪下得很大,从窗户望出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树枝瘦了、屋檐厚了、远处的回廊隐没在雪里,若断若续。
这时节,偎着炉子,饮酒赏雪,正是风雅情趣,谢云嫣是个惯会享受的人,她坐在地榻上,靠着软枕,自斟自饮,喝得醉意朦胧,以至于李玄寂进来的时候她还有些犯迷糊。
“王爷。”周围的奴婢们俯身垂首。
李玄寂的手略略抬起,奴婢们知道这是王爷有话要和谢云嫣说的意思,马上退到了隔间的屏风外面去。
“玄寂叔叔。”谢云嫣想要起身相迎,但酒劲上来,手脚不听使唤,爬了几下没爬起来,干脆无赖起来,软绵绵地坐在那里,朝李玄寂举杯一敬,“一起喝酒吗?”
或许是外面的天太冷了,李玄寂夹着一身风雪而来,连屋里温暖的热气都无法将他融化,他立在那里,眉眼冷峻,如绝壁上的苍松。
谢云嫣这两年和李玄寂已经有些生疏了,但此时她喝醉了,胆子特别大,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活泼淘气的时候,嘀嘀咕咕地道:“您为什么又板着脸?凶巴巴的,很不好看。”
李玄寂神色冷淡,看不出喜怒:“外头的下着那么大的雪,子默在门外站了一个时辰,你为何不肯见他一面?”
谢云嫣“嗤”了一声:“这么大的人了,受了委屈还要找父亲哭诉,他可真有出息。”她放下酒杯,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别提那个人,多没意思。”
李玄寂沉默了一下。
红泥小炉里的桂花酿“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炭木在火盆里燃烧着,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窗外有雪,簌簌落下。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良久,李玄寂又再度出声:“你既然不肯再原谅子默,那也不必拘泥往事,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闷酒有什么意思?我早和你说过,长安城中还有众多大好儿郎,你多出去走走,总会遇到情投意合的人。”
谢云嫣听得眉头都打结了:“玄寂叔叔,不得了,你真的老了,只有老头子才会和你一样啰嗦,我不爱听这个。”
李玄寂面上波澜不动,依旧沉静:“我是你的长辈,你纵不爱听,我也要教导你,你这么年轻、性子又娇气,理应找个人照顾你,将来我才能放心地离开。”
谢云嫣睁大了眼睛:“您为什么又要离开?这里不是您的家吗。”
“长安事了,我就要回燕州去,塞北不宁,须我驻守。”他只是简单地这么说道。
谢云嫣醉得厉害,其他的感官都有些迟钝了,但心思却格外敏感起来,她抬起脸,气鼓鼓地道:“您撒谎,我觉得您是在避着我,前两年是这样,现在也是,您不愿意见到我吗?为什么?”
李玄寂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又一次沉默了下去。
谢云嫣觉得委屈起来,反正喝醉酒的人总是不讲道理的,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叭嗒叭嗒地掉了下来:“好,我知道了,您不喜欢我,你们都不喜欢我,他们觉得原来是我运气好,高攀了阿默,如今被打回原形了,还厚着脸皮赖在燕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