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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给了我休书,我已经不能叫您父亲了。”
她唤他“玄寂叔叔”,这是她未出嫁时对他的称呼,李玄寂似乎有一瞬间的晃神,但很快又恢复了他威武果断的气势:“婚姻之事,须奉父母之命,我没点头,子默的休书不能作数,你放心,我会替你做主。”
谢云嫣低声道:“阿默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思量,您对他苛求了,其实,若是去问问您手下的那些将士,十个有九个要赞一声世子大义无私,毕竟,大家都知道您厌恶我,我若死了,皆大欢喜。”
“简直荒唐!”李玄寂他的脸上罩了一层寒霜,几乎冻结,“谁人说我厌恶你,是谁?”
谢云嫣在城楼上被人用刀架着脖子的时候没有掉一滴眼泪,这会儿却红了眼眶。
她吸了一下鼻子,闷闷地道:“我嫁给阿默后,您就搬出了燕王府,这两年来,连一面都不曾见我,王府中人明着暗着都在议论,我又不是傻瓜,有什么不明白的,阿默大约也后悔了,早知今日,他当初必然不会娶我为妻。”
“一派胡言!”李玄寂忍无可忍,断然一声怒喝。
他或许又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了,叹了一口气,略微放低了声音:“你……你和子默是我至亲之人,我对你们唯有一片爱护之心,然则,我为煞星降世,命数不祥,若与你们多亲近,恐怕有所冲克。你自安居于燕王府,外面有我为你们挡风遮雨,本以为如此就好,没想到却让你心生误会。”
谢云嫣低下了头,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一滴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上。
李玄寂急促地向前走了一步,他的手抬了一下,似乎想要伸出去,但很快克制着收了回来。
这个男人靠得近了,谢云嫣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铁锈的血腥味、雄性的汗味、还有,属于他特有的白檀气息,混合在一起,令她有些眩晕。
她突然觉得心慌,不自觉退后了两步,侧过脸去。
李玄寂意识到了她的退避:“你怕我?”
“是。”谢云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皎白的、纤细的、紧紧地绞在一起,她轻声道,“玄寂叔叔,这世上谁人不敬畏您呢?”
李玄寂像是在叹息:“你原本不是这样的,胆子大,爱呱噪,总在我面前说个不停,一点不见你敬畏。”
谢云嫣眼角微抬,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大约是因为胸口有伤,他的衣裳不能裹得太紧,领口还微微地敞开着,露出一段白色的绷带和一截麦色的肌肤,那纹理起伏分明,带着健美的光泽、以及潮湿的汗水。
他的味道好像更浓郁了,白檀的气息,那应当是供奉在佛前的香,在他身上却充满了凛冽的杀伐之意。
谢云嫣有些心虚,把头埋得更低了:“彼时年幼,不知道天高地厚,让您见笑了。”
李玄寂似乎疲倦了,不想再和她说话,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但是,到了营帐门口的时候,他又微微回首,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谢云嫣的身上,那句话却是对她说的。
“但凡有我在一日,你就无须知道天高地厚。”
声音温和,却坚如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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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破军入命,注定一生孤老……
日光清浅,透过花鸟满绣的床幔落在枕上,天已经亮了。
谢云嫣从梦中醒来,睁开了眼睛,她闻到了隐约的白檀气息,清冽,干燥,仿佛是高崖处的苍松与翠柏的韵味。
如同还在那个梦里。
枕边压着一方丝帕,那是李玄寂在马车上扔给她的,没来得及清洗,大约还留着他的味道。
谢云嫣慢慢地坐了起来,茫然间,想不起来身在何处。
“姑娘,您醒了?”一个圆脸圆眼睛的小丫鬟听见动静,过来挑起了床幔,“奴婢伺候您起床。”
谢云嫣揉了揉眼睛,回过神来,对了,昨天她已经到了长安。
这里是燕王府,世人难以想象的富贵权势之地。她住的地方,不过是燕王府最后一重偏院角落边上的小房间,床榻桌案是清一色的黄花梨木,小几上摆的是质如白玉的汝窑梅瓶,门帘子是双面织绣的妆花蜀锦,富贵高雅,比起当日凉州赵府老太太的正房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丫鬟名唤豆蔻,是燕王府中安排过来照顾饮食起居的人,看过去比谢云嫣大不了多少,十分精明麻利的模样,她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