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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7)

      唐炙知道,这是父亲想在文武百官面前替他立威,不由得大喜。
    另一边。
    祭典结束,秋狩正式开始,官员们说说笑笑,年老的分别到各自营帐中喝茶聊天,年少的纷纷策马前去猎场,不少人想在心上人面前一展英姿。
    无名跟在两位师父身后,本想待会儿带着南月骑马去森林中逛逛,顺便看着男女主的情况。没想到南博远此时带着南月、南鹜两人,径直朝他们走来。
    大皇子殿下,长宁殿下,宇文阁下南博远躬身行过礼,无比认真地看向唐正则,大殿下,南某有事请您相商,故邀您到南家营帐中一叙,不知您可愿意?
    南博远和大皇子从来没有交集,这会儿突然相邀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婚姻之事。
    秦国历年秋狩中,定下的婚约数不胜数,到现在,秋狩都快成高官贵爵们的相亲大会了。
    无名眼睛眯起,笑着朝大师父眨了眨眼睛,又安抚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南月。
    南鹜此时站在南博远身后,粗犷的脸上亦是露出紧张之色,还有一丝掩饰得很好的厌恶与不悦。
    唐正则摸了摸满是络腮胡的下巴,眼睛眯起:南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哈哈南博远笑两声,靠近唐正则一些,大殿下,我家南鹜青睐长宁殿下已久,可他一直舍不下脸皮,只能我这个当爹的亲自出马了。
    传闻中,南博远刻板守礼,而大皇子唐正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而此时南博远笑得爽朗,语气也和平常不同,显然是为了成功和大纨绔唐正则搭上话,狠下了些功夫。
    这么说,南大人是来提亲的?唐正则微笑。
    正是。
    南博远本以为,大皇子虽然从不参与朝堂斗争,但他总该为未来考虑。长宁殿下年纪不小了,总该是要嫁人的。而南家在京城所有家族中,绝对是不二之选。
    可唐正则却笑着摇了摇头。
    他直说道:贵公子满脸苦闷,可不像是喜欢小无名的样子。再者,我也从来没听小无名提到过南鹜那孩子唔,倒是你家小南月,无名她喜欢得紧。若小无名是男子,我定让她亲自上门提亲,哈哈
    唐正则声音温和,话语也足够客套,却仍是狠狠打了南博远的脸。
    南博远曾经在南鹜面前说过的每一句话,仿佛都成了笑话。
    南鹜在后边低着头,眉头紧紧皱起,不断思考着什么。
    这南博远皱起眉头,揽着唐正则的肩膀,两人走远了。
    无名听得一清二楚,南博远大概在说什么家族利益,而大师父则是不断回绝,明里暗里说着你家南鹜配不上我家无名一类的话。她懒得再听下去,拉上南月的小手,朝站在一边无聊得打哈欠的二师父挥挥手:二师父,我和南月骑马去了,你待会儿告知大师父还有南家伯父一声。
    去吧去吧。二师父敷衍点头。
    无名便不再多留,牵着南月就走。
    无名和南月才溜走没多久,秦王竟然带着六皇子,在不远处听了一阵唐正则、南博远的对话。
    唐正则和南博远聊了许久,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唐正则无奈地笑一笑,一转头,就看见面前的两人:父皇,小六。
    正则啊,刚才朕听见,你不愿意将长宁许配给南家那小子?秦王笑呵呵道。
    是长宁她不愿意嫁,我这个做师父的,自然要遵循她的意愿。唐正则笑道。
    可要朕说啊南博远有句话说得对,长宁毕竟是女孩子,迟早是要嫁人的,你不能总由着她的性子,让她总是呆在王府里,算什么样子?秦王眼睛眯起,眼底闪过一丝光。
    唐正则仍是摇头,大咧咧道:父皇,我又不是养不起长宁,让她在王府中住一辈子又如何?
    糊涂!糊涂啊唐正则!秦王倏地皱起眉头,猛地一甩袖子,唐正则,你难道就想看长宁像你一样,一辈子碌碌无为,在京城里当个没用的纨绔?
    父皇唐正则似是纠结一下,认真道,儿臣觉得,这样挺好的。
    你!秦王被气得说不出话,没出息!
    唐炙见状,急忙上前安抚道:父皇,大哥一直是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可别和他生气,您若是被气到了儿臣定要,定要去打他一顿!同时,唐炙朝唐正则使了个眼神,示意他离开。
    唐正则走远了,脸上吊儿郎当的纨绔表情逐渐消散,沉郁地摇头轻笑一声。
    你啊秦王没有立刻消气,而是指着唐炙道,依朕看,唐正则越是纨绔,你就越是高兴!
    宫里无人不知,先帝最是偏爱嫡孙唐正则,当初先帝逝世的时候,遗诏中写明了,要秦王立唐正则为太子。只可惜先帝走后,一向温润博识的大皇子唐正则突然转了性子,不仅不再读书,反而开始学武,甚至逃出京城闯荡江湖去!这么些年过去,唐正则早就成了扶不上墙的烂泥。否则,如今与唐炙相争的,哪儿会是唐混元?
    唐炙被秦王点破心思,却并没有一丝慌乱,反而振声摇头: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等想法!
    哦?秦王挑眉,你难不成不想要那张椅子?
    自是想的唐炙当即跪下,可是父皇,儿臣一心想要成为父皇一般的明君。儿臣希望,父皇选中儿臣,是因为儿臣才能出众,而非因为别的兄弟无才无能!再者,大哥武力高超,若他愿意回归正途,我大秦国便又添一名猛将,儿臣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不悦?
    说得好,不愧是朕最疼爱的小六。秦王被唐炙的话逗得大悦,起来吧。
    唐炙起身,跟在秦王身后:不过父皇其实儿臣也觉得,南鹜的确配不上长宁郡主。
    秦王:那你说说,你觉得谁配得上她?
    长宁她是父皇您最喜爱的郡主,自是要皇亲国戚,才能配得上她。唐炙笑道。
    哪儿有皇亲国戚娶郡主的?不成不成秦王摇摇头,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
    本国的皇亲国戚不行,邻国的自然可以。
    说着,秦王忽然想起什么,眯起眼睛问:小六,你觉得南鹜配不上长宁,那么他可配得上小七?
    七妹妹?唐炙皱起眉头,七妹妹是您的亲生女儿,身份自然比长宁还有尊贵,南鹜连长宁都配不上,怎么能配得上七妹妹?
    秦王笑了两声,拍手道:可朕觉得,小七她性格强势,就得嫁一个不如她的人才成呐。小六,你说呢?
    唐炙颔首,掩住眸中流光:父皇说的是。
    他心里清楚,以秦王多疑的性格,绝不会同意唐池雨再回边疆,可此时说让唐池雨嫁给南鹜,也是开玩笑的。
    因为南鹜虽然是个白痴废材,可南家权势并不小。秦王绝不能容忍南家将手伸到军中,所以南家,绝不可能娶到唐池雨。
    与此同时,无名丝毫不知道秦王和六皇子聊了些什么,她正愉快地骑着绿螭骢,将南月圈在怀里,两人一同往丛林深处而去。
    南月看不清丛林中的动向,但无名看得一清二楚。
    南晓依和卫鸠就在她们前面不远,而两人的确是如同原文中所写,走向那片迷迭花海。虽然不用想法子将两人引过去了,但无名还是打算一路跟着他们,亲眼看见他们掉进陷阱。
    一路上,顺便打些猎物回去。
    南月,中午想吃些什么?无名双手环绕着南月,轻轻拉动弓弦。
    南月想了想:小兔子。
    好。无名又问,为什么?
    因为南月无辜地眨眨眼,声音很低,兔兔兔兔可爱。
    无名差点儿没笑得弯下腰。
    她还以为,南月是那种兔兔可爱,所以不要吃兔兔的小姑娘呢,没想到竟是兔兔这么可爱,怎么能不吃兔兔。
    正巧前边一只灰色野兔掠过,无名拉弓,长箭嗖一声飞出,射中野兔柔软的脖颈。
    南月乖巧地翻身下马,将野兔捡了回来,送到无名手边。
    无名看着面前这个捧着小野兔,乖乖巧巧踮起脚尖,双手捧着野兔的小姑娘,忽然愣了一下。
    以前在荒原的时候,她和小月亮也是如此。她负责用自制的弓箭打猎,小月亮去把猎物捡回来,笑眯眯地送到她手里。
    无名微微张开双唇,摇摇头,将这段记忆甩出脑海。
    谢谢小南月。无名将野兔挂在马背上,随即将南月拉回怀里。
    而南月埋着脑袋,努力掩饰眼底的那一丝惊慌。她、她刚才一不注意,就忍不住去捡了兔子,还好无名没有察觉到异样。
    应该没有察觉到吧?
    南月地埋着头,手指纠缠在一起,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片紫色的迷迭香花海。
    而南晓依和卫鸠依偎在花海中,又一次亲得难舍难分。
    亲着亲着,他们俩就不见了。
    不见了。
    花海里传来微弱的求救声。
    无名在南月注意到花海的情况之前,便策马掉头,迅速离开这里。
    第36章 秋狩(二)
    迷迭香花海在丛林深处,除了男女主,应该不会有人再来。
    于是回程路上,无名心情极好,不断哼着轻快的小曲儿,看见兔子就拉弓。最后离开丛林时,无名马背上挂了一排兔子,黑的白的棕的灰的各中颜色都有,远远看去,有中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无名心情正好,没想到刚出丛林,就遇到一群没长眼的少年纨绔们。几个少年气势汹汹,将丛林小道给堵了个正着。
    无名扫过去一眼,发现都是些不认识的生面孔,便不客气地一手护住南月,一手甩出一个漂亮的鞭花:让开。
    带头的少年不悦道:把你的猎物分一半给我们!
    无名虚起眼睛,杀气四溢。
    看来这两年她在京城呆的时间实在太少了些,居然有纨绔不认识她的脸?
    少年们看见无名挑衅,本能地想要开口就骂,却被骇人的杀气吓得后退几步,中间让出一条道来。
    无名轻甩马鞭,绿螭骢晃晃悠悠地走出去。
    阳光下,有一个少年看见无名栗色的卷发,终于意识到什么,怔怔道:长长宁殿下?
    刚才带头堵路的那名少年,听见长宁殿下四字,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显然是没少从兄长那儿听到无名的凶名。然而看见无名马上挂的那一串兔子后,少年脸色忽然变得不屑起来,故意大声道:切,听说长宁郡主武功超群,结果进树林这么久了,才打到几只兔子!我都替她觉得羞耻。
    少年看似是在和旁边的人说话,可声音那么大,分明是说给无名听的。
    无名倒没什么反应,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她总不能去和小屁孩计较吧?
    反倒是她怀中的南月,倏地握紧了小拳头,眉头也紧紧蹙了起来。
    南月伸手扯了扯缰绳,竟然想将马儿调转回去。
    不喜欢看我被嘲笑,所以想回去教训教训他们?无名低下头,哑着声音问。
    南月重重点头:嗯!
    这时的小姑娘,不像是猫儿,反而像是气鼓鼓的小老虎。
    无名宠溺地笑了两声,轻轻一扯缰绳,马儿便听话地掉头。
    那几个少年见无名突然转过来,皆是吓了一跳,可很快又不屑地扬起头长宁郡主再怎么可怕,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再者,她的确只打中了这几只兔子,武功又能好得到哪儿去!
    少年们只看到了几只人畜无害的兔子,却没有看到,每只兔子伤口都在脖颈处,皮毛没有任何损伤。
    怎么,长宁殿下怕了,想把兔子交一半给我们?
    啧,这么一点儿兔子,小爷我还看不上呢。
    少年们骂骂咧咧,神色轻狂。
    无名暂时没理他们,压低声音和南月说话:小丫头,想怎么教训他们?
    南月被纨绔们的脏话气得满脸通红,可真问道她该如何教训人时,她却纠结地歪起了脑袋。
    欺负人这中事,她实在不太会。
    两人无视周围、低头聊天的举动,更是触怒了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其中一人甚至凑上前来,贼兮兮地伸手摸向南月脸颊:这又是谁家的姑娘?长得真是水灵。
    然而他才伸手,就突然感觉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手掌心,随即是一阵钻心的痛。
    他的手掌上出现一道长长的裂痕,鲜血从里面涌出,沿着手腕滴落在地。
    他甚至没看清无名用的什么武器。
    等他反应过来时,无名已经拉开弓箭,笑眯眯地对准了他。
    他看见无名松开手指。
    少年吓得哇一声大哭,狼狈地跌下马,摔了个狗吃屎。而羽箭擦过他刚刚坐的地方,射穿他身后一株接近三尺粗的古树。
    无名脸上仍然带着笑。
    几名少年纨绔被吓得瑟瑟发抖,瞬间没了架子,一个二个从马背跳下,痛哭求饶。
    除了那个摔倒在地的,一共有四个少年。
    无名挑出四根羽箭,挨个从他们头上射过,削下四缕头发。
    刚才那四箭,分别打中一只白狐,一头麋鹿,两只灰兔。无名淡声道,麻烦你们帮我将猎物捡回来,送到南家的营帐里去。哦还有,我的羽箭是七殿下从渭北捎回来的,制作工艺繁杂,可不能弄丢了。刚才那五支羽箭,麻烦你们一支不落,在今晚之前交到我的手上。
    五个纨绔皆是目瞪口呆,却又不敢反驳无名的话。
    他们谁知道无名是不是真的射中猎物了?如果没射中,岂不是得他们自己去打猎?还有那五支箭,要在茫茫森林中找齐五支羽箭本就不容易,其中一支箭还没入树干之中,除非他们把这树给砍下来,否则根本拔不出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