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看着池于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支着脑袋，微微出神。
    其实这次杨晓杰的事，她多半也提前猜到了。
    那天陆熠光跟她提杨晓杰的时候，不仅查到了季凌妈妈在找池于，同时还发现，除了他的人，还有一拨人也在找杨晓杰暗地里做的那些事的证据。
    陆嫣当时没想透。直到昨天，去池于公司的时候，在见到池于之前，先碰见了季凌。
    那会儿季凌铁青着一张脸，也不知道被谁给惹怒了，周围的温度比平时还要低。
    陆嫣是不怕他的。
    楼梯间里擦身而过的时候，陆嫣率先叫住他，问他知不知道他母亲在调查池于的事。
    “我不知道，”季凌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格外郑重，“但我会处理好的。网上那些关于池于的风言风语，也很快就会解决了，你放心。”
    陆嫣立刻就明白了。陆熠光说的另一伙人，一定是季凌派去的人。
    只是他当时提到他自己母亲的态度，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至亲，反倒像是在提到自己身上沉重的枷锁，想要挣脱，却又不得不负重前行……
    “……季家这几年发展的太快，迟早要栽跟头的。他们家那位小少爷倒是有眼光，可惜绊脚石太多，还都是他甩不掉的。”陆熠光提到季家的时候，给了句这样的评价。
    陆嫣联想当初他们处理池于父亲那件事的风格，不难推断这些年，他们家是如何“快速发展”的。
    只不过，季凌这个人，陆嫣总觉得他是担得起的，不论是绊脚石，还是拖油瓶，他不是那种经不起风浪的男人。
    就像这次，他对杨晓杰的做法。按兵不动则已，一旦动了，便是雷霆之势。
    “不饿吗？”池于把最后一碟小菜放到一边，问陆嫣。
    陆嫣想了想，干脆也不卖关子了，抬眼看着他：“这次杨晓杰的事，是季凌做的。”
    池于只停顿了一秒，下一秒就点头接受了：“哦。”
    陆嫣盯着他：“就这样？”
    池于抿了抿唇，没立刻回答。
    他其实多半也猜到了。除了陆嫣，也就只有季凌会替他出头了。
    可每每提起季凌，池于便总想下意识逃避这个名字。
    父亲去世的时候，池于才刚上高中，过了九年义务教育，同时也还是个没成年的半大小子。家里的顶梁柱突然垮了，母亲坚持了不到一年，就嫁去了外地，留他和妹妹两个人，跟奶奶一起相依为命。
    季家给的那笔钱其实是封口费，池于知道。
    可那个时候，他们不得不接受。除了给池菲付医药费，还有他高中三年的学费、生活费……穷人哪有资格做什么选择？该怎么做，生活早已摁着你的头，替你做好了决定。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季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最起码，给的钱足够多，如果这是一笔交易，那也算得上是良心买卖了。
    真正无法面对过去的，是池于。
    而季凌，他的出现本身，就是在提醒着池于过去的一切。可能他也是好意的，池于却无法领情。
    “谁都没有做错，你们只是做了最‘对’的那个选择，对不对？”陆嫣静静听池于说完，轻轻抱了抱他。
    池于点了点头。
    “可是季凌这个人吧，”陆嫣轻轻咂舌，“就是个行走的冰块，惜字如金，还独断专行……你讨厌也是他活该。”
    想到他在选秀综艺最后，以那样出格的方式帮池于拉票，陆嫣只想冲回过去，上台去揍他一顿。如果不是因为他，池于后面也不会受到这么多非议。
    池于愣了一下。想到那天在休息室里，季凌冷着脸留下的那句“我帮你留在这个组合里，可不是为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忍不住在心里点头。惜字如金，还独断专行，形容的简直太贴切了。
    ……
    季凌收到母亲电话的时候，没有丝毫意外。
    就在刚刚，经纪公司的老板许总当着他的面给他母亲田晶晶打了个电话，详细说明了一下那个关于杨晓杰的爆料给公司带来了多么巨大的损失，同时，深入浅出的表明了这一切都是季凌的暗中指使。
    季凌知道他母亲早就背着他跟公司高层有接触，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会为了掩藏当年的事，跟高层串通好了，消灭一切池于可能成名的可能。
    从当初综艺节目播出时奇怪的剪辑，到后来池于被黑，公司却无动于衷……这一切的反常，都是他母亲与公司协商的结果。而做这一切的理由，仅仅是担心池于将来成名以后有了足够的资本，会把当年车祸的事公布于众，影响季家的声誉和生意。
    只因为一种可能性，就要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季凌深吸了一口气。
    他皱着眉，把手里吵闹的电话接起来，回了句：“我现在就回去。”不等对方回话，他已经飞快的把电话给挂断了。
    走廊另一侧，白色的小裙摆晃呀晃，随着高跟鞋的声音一点点走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