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错了下两段的位置，把下方的那截从坑洞中拔了出来。
    坑洞中的水咕噜咕噜冒了下泡泡，清澈的水面泛起一些浑浊。
    时沐凑近，微微蹙眉：“你把它再插回去一些些，我看一下。”
    程越顺着时沐的意思，把冰晶蹭着水面插回去一点。
    那一汪水在短短几秒钟内就恢复了澄澈。
    时沐猛地抬起头，对上程越的目光，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同样的惊喜和兴奋。
    净水器！
    时沐看不到这玩意的名称和属性，显然又是个未知的东西，但是这个让浑水变清澈的作用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末世的酸雨。
    那种酸雨会极大程度地污染许多水源，如果这东西能净化被酸雨腐蚀污染的水源，饮用水就不会像前世那样紧缺了。
    她本来还在担心，虽然目前看来，食物的问题能够解决一大部分，可以帮助熬到后面动植物异变，到时候除了存在攻击性的部分之外，也会有部分动植物的产物不会再加速腐化，在现实中也能有食物来源。
    但是水就很难解决了。
    他们总不能守在异界河边，一桶一桶地接水运送到现实中去，那样既费时费力又效率低。
    可是现在，一种极大可能有净水效果的东西，居然就这么大咧咧地跳到她眼前来了！
    时沐忍住心里的激动，小声问：“程队，那张纸上说啥来着，你再重复一遍，我怕我记错了。”
    程越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背诵：“这里埋藏和放置着无数宝藏，只要你能找到，就可以全部带走。”
    “全部？对吧？”
    程越嗯了一声。
    时沐站起身，二话不说走到另一边，空手敲了一根冰晶柱塞进空间里。
    两人分头行动，不一会儿就敲走了大半的冰晶。
    眼见着快敲到最后，时沐犹豫了一下：“要不留一些吧，万一这里的水源是靠这个撑着的，咱们全带走了不太好……”
    她忽然停了一下。
    在她说出“这里的水源靠这个撑着”的推测时，就同推测出草药部分属性后能鉴定出其他的一些药性来一样，她看到了这个冰晶的确切属性。
    其中有两点让她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净水。
    可重复生长。
    时沐终于确定，她确确实实寻到宝藏了。
    她激动地把这个发现同程越分享了一下，然后两人毫不留情地席卷了剩下的净水晶体。
    时沐把东西塞到储物空间里，等到下次回现实就把它们交给国家研究所，如果真的能够净化被酸雨污染的水源，那么成功对抗末世的几率就又大了不少。
    有了这个东西在，这一趟特训的收获就已经远远超出了时沐的预期，一天后能成功狩猎魔兽自然是最好的，就算失败了也不会过于沮丧。
    毕竟他们可能还要无数次往返这里搜集冰晶，无论是去寻求其他法师，还是再练练级二次发起进攻，都是可以的。
    按现实时间算，这才过去不到两天，还有十九天，即异界中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可以利用。
    现在的进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最初时沐的设想。
    国家的精英人才们集合起来的能量是十分强大的，远超她一个人能想象到的最好情况。
    收集完净水冰晶后，时沐已经非常满足，但还是对更深处萌生了期待。
    她望着那条再次变得狭窄的小径，掏出时钟看了眼，距离天亮还有不少时间，足够他们继续探索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不谋而合地决定接着前进。
    时沐能感觉出来他们在向更地下的方向走着，手举着的火把的火焰开始不安分地跳动，昭示着空气的逐渐稀薄。
    程越忽然停下脚步，向前探了探身，眯起眼用火把晃了晃：“有东西了。”
    他快走几步上前，照亮了那一块石碑。
    时沐跟上来，拧着眉：“……这里居然有机关？”
    程越伸手抚了抚石碑上的积灰，凑近细细地辨认着上面的字迹，然后按着上面所说的开启方法，用力地拧动了它。
    刺耳的响动声。
    一瞬微弱的光从不远处打过来，逐渐变得亮了一些，照出来那扇石门的模样。
    两人静在原地，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都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
    “走吧，都到这里了。”时沐舔了舔唇，“万一有什么情况，我跑得快，可以背着你跑！”
    程越的眉眼有一瞬的轻微抽动。
    他清了清嗓，深呼吸了一下：“走吧。”
    两人举着火把探着路，谨慎地并肩走过去，然后在看清石门内模样的瞬间同时停下了脚步。
    一个地下城镇。
    一盏巨大的魔法灯高悬其上，光芒勉强而暗淡。
    城镇的布局极其眼熟，正门顶处更是刻了大大的字，宣告着它的名字。
    纳瑙镇。
    第24章 业绩榜排行第一
    看清地下城镇名字的两人都沉默了，也找到了它的布局为何如此眼熟的原因。
    纳瑙镇，他们如今的大本营所在的小镇。
    两人站在石门旁，距离地下城还有一段长长的坡道要走。
    坡道是石制的，凹凸不平，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虽然地下潮湿阴冷也不见阳光，但还是有不少杂草倔强地从石缝中钻了出来。
    时沐视力强化过，比程越等人都要强，此时远远看过去，一丝活物存在的痕迹都看不到，耳边能听到的也只有同伴均匀的呼吸声，寂静得吓人。
    “还真是挺古怪的。”她低声道，“‘埋藏和放置着无数的宝藏……’，难不成是指这一座被藏在地下的小镇？”
    可这镇子跟地上那座纳瑙镇又有什么关系呢？
    布局如此相似，名字又一样，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以密林如今野蛮肆意的生态系统看，这座小镇建成的年代应该十分久远了。
    而以异界并没有大型机械帮忙的生产力来说，在如此隐蔽的地方建一座城肯定比地上更加费时费力，放在现实中也是可以被称作“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结晶”的程度。
    “纳瑙镇可以说是位于异界大陆的一个边角。”时沐偏过头，跟程越讲解道，“我之前在一些介绍异界的资料中看到过简单的地图，纳瑙镇再向外，都是人类不踏足的区域。”
    “他们似乎并没有对世界本质的探索，在边缘之外的区域，统称为外域，极少有相关的记载。”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纳瑙镇并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城镇而已。”时沐从地上摸起一小块石头，向石阶下丢了过去，“这一幕更是坚定了这种认知。”
    小石头咕噜噜滚了好久，逐渐滚远，看不清了。
    “作为时沐个人，我其实还挺想去探索一下这座地下城的。”她轻轻蹙眉，“但是作为国家的一员，我现在只想撤退，回去把任务目标完成。”
    “这次我们能收获净水结晶就已经足够满足了。或许我们可以把这里标记一下，等到有富裕时间和必要性的时候再来？”
    一直静静听她说话的程越忽然笑了。
    他仰起头，眼角的泪痣在闪烁的火焰照耀下时隐时现。
    “实不相瞒，我总是在做这样的选择。”
    “大局为重，任务第一，撤退吧。”
    ·
    时沐和程越一前一后返回了地面上，虽然手脚很轻，也依然惊动了洞穴内一些浅眠的战士们。
    他们惊讶地看着头发湿漉漉浑身都带着潮气的两人，倦意都去了不少。
    但他俩毕竟是长官，做什么事肯定都是有他们的道理的，作为精英战士们，服从性和纪律性第一，他们并没有冒失地询问，而是主动前去换岗，同时给火堆添了些干柴。
    即便战士们特意为黛娜寻了些干草铺在身下，她依然睡得不安稳，此时也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凑到时沐身边。
    虽然黛娜不是水系法师，但是水生木，她也能稍微吸收一些水属性，有一些小魔法。
    她对两人施了个小小的净水术，把他们身上的水分吸了个七七八八。
    黛娜拉着时沐坐下来，缩了缩身体，把头靠在她肩膀上，轻声问道：“你这是去哪里了？”
    时沐低声把在洞穴深处的经历讲给她听，还取了一小块结晶递给黛娜看。
    黛娜听得津津有味，困意都消了许多。
    她在时沐的肩膀上蹭了蹭，把额头抵上去，小声道：“比起这两天的经历，我之前的生活真的是太乏味无趣了。”
    时沐摸了摸她的头发，无奈地笑了一下：“冒险才是被逼无奈的。什么刺激有趣，什么乱世英雄，其实都比不过平淡如水的生活。能有那样的生活，才证明是真正的国泰民安呢。”
    黛娜对时沐的用词感到很陌生，但是能体会到她语言之下的情感。
    想到早就退出争斗却依然被害死的老师，想到不知道有没有醒来的柯姆叔叔，她的眼圈一红。
    时沐感觉到自己的左肩有些湿热，却没有说话，默默地抚摸着黛娜的头发。
    程越坐在两人不远处，背靠在冰凉的石壁上，闭着眼睛没有言语。
    天色刚刚擦亮的时候，一行人简单地吃了些昨天多做出来的肉食，再次踏上了练级之旅。
    有了昨天的经验打底，今天的众人配合更加顺畅，向着密林的深处前进了不少，狩猎了许多大型的精英兽类，在升级的同时为增加肉类库存又添了一笔功劳。
    时沐跟在战士们身后捡兽类的尸体捡得都有些麻木，一开始还有意识去分类归置，后来就随便乱放，空间内现在乱成了一团，回去把猎物取出来后还得好好收拾一下。
    她本来还担心自己的储物空间会有上限，但是这么久以来，似乎一直都没有触到过什么边界。
    “统子哥，你对我这么好，送我重生，又一路开绿灯给我各种奖励，到底图什么啊？”
    系统似乎僵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回道——
    [系统自然是有系统的目的。用你们的话说，我也是想要业绩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