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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还踩着曹嬷嬷的头顶飞过去,整个正房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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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丰街是东城最热闹的一条街。
迎丰楼,则是永丰街上生意最好的一家酒楼,里面的厨子手艺上佳,且擅长鲁、川、苏、浙等各色菜系的厨子都有。
而在不久前,这座酒楼被沈临给买下。
迎丰楼三楼转角处的隐秘包间里。
沈临坐于桌前,姿态从容,与他对坐的女子一身白衣,容颜俏丽,神情沉寂中透着坚毅。
沈临给对面的人添了茶,动作和缓,道:“你既已下定决心,我便也不劝你。只是应荣细心狡诈,你需万分小心。”
女子点了点头,轻“嗯”一声,低下眼睫的时候,眼泪还是忍不住滚了出来。
沈临心中难免微叹,道:“顾太医泉下有知,定也希望你能幸福度日,你,万自珍重。”
顾婉清胡乱擦去泪水,笑着点了点头:“我自知晓,这段时日麻烦你了。听闻你半月前大婚,我还未曾恭贺你呢。”
谈及此,顾婉清面上笑容更大,凄伤之感却怎么都掩不去:“听闻你妻子是李将军之女,大方沉静,娴柔秀美,恭喜你了。”
沈临的手微微一顿,脑中浮现的却是昨晚李羡鱼同他生闷气,将自己裹在被中的场景,不自觉便有些失了神。
他目光失神,显然是想起了自己的小妻子。
见他心神如此被妻子牵动,顾婉清只觉得心口被剜去一块,生疼,无法言说。
她与他认识这许久,却也从未见他如此被自己牵动过。
顾婉清知道,她与他之间,已再无可能。
此后余生,唯愿他能幸福。
她忽视心中酸胀,勉强笑道:“想必你们虽是新婚,却已是恩爱夫妻。我来时匆忙,倒也未曾准备贺礼,便只好先口头祝贺一番,祝你们琴瑟和鸣,夫妻白头。”
恩爱夫妻。
琴瑟和鸣,夫妻白头。
这几个字让沈临彻底怔住。
忽地便想起了前世,那些遥远的、黑暗的、被他压在记忆深处的岁月。
十二岁那年,祖母因病去世。他的亲生母亲,借此发难,暗地里请来道士为他批命。
道士说他天生孤寡命格,尤克亲近之人。生来为母不喜,就连他的祖母,也是被他所克死。
靖武侯自然是怒斥了道士一番,将其赶出府去。
邱素心希望通过道士让他们父子离心的算盘落空。
沈临自然也是不信这些说辞的。
十二岁的他已然轻功卓绝,少年人天资出众,意气风发,想要得到自己母亲的关爱与赞美,却也是天性。
自他的轻功能神不知鬼不觉避开明松院护卫后,他已数不清有多少回,自己悄悄躲在明松院房顶,听母亲温柔轻哄自己的弟弟。
那一回,他同样轻轻掠上房顶,却只听到母亲对自己的诋毁厌憎之语。
他已记不清当时的自己是以何种心情离开。
此后一生,果然如他母亲所说,孤寡终身。
母亲厌恶,兄弟生隙,妻子心系他人,父亲长年在外征战、英年早逝。而他最后,死于东南边陲一个小镇。临死前,回首他这一生,千山万水,空空茫茫,踽踽独行,却也没什么值得眷恋的。
唯一让他感到温暖的,是陪伴在祖母身边那七年,早已恍如隔世,遥不可及。
重活一世,他注定将继续在黑暗中前行,那些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的美好词语,于他只是一碰即碎的美梦。
沈临唇角的笑容消失,薄唇抿成直线,难得失态地没有回答顾婉清的话。
顾婉清见他如此,心里不自觉涌起担忧。
她其实,在他们见面更早之前,就知道他的存在。
少年幼时落过冰湖,染上寒疾,父亲每每为他诊治回来后,总忍不住在家中夸起这个少年。
说他坚韧,多苦的药喝下去都一声不吭;说他早熟,冷到全身发抖,却还知道安慰自己的祖母;说他天纵奇才,七岁能诗八岁善射,靖武侯老夫人将他疼到了骨子里去。
父亲夸赞了太多次,所以在还未与少年见面之前,她便忍不住频频关注这个少年。
再后面,她更是听闻了道士批少年命硬克亲的传闻,便忍不住开始为他担忧。
好在靖武侯虽与自己的母亲感情深厚,却从未相信过道士之语。
直到后来,少年双腿残疾,她随父亲去侯府,亲眼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他。
彼时的少年,清冷不染一丝烟火气,独坐椅中,背影孤绝。
对待她客气疏离。
她想尽办法随父亲去侯府,只期盼能一点一点靠近他。
然而少年的心如铁如石,只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留给外人的始终是客气有礼的一面。
她终究是打动不了他。
比起自己那番隐秘的心思,她更希望他能幸福,能洗去不为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