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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索了会,而后眉头松开,“4×100的话,你到时候就直接在接棒那里拍一个,交棒那里拍不拍都无所谓。”
明明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少年却是比同龄人要心细不少。
这一句句细致的交代,如同清泉一般,滴滴答答地落入梁琦韵的本就欲起波澜的心,激起一点点涟漪。
他只是在那么一瞬,就把所有的都考虑到了。
梁琦韵的心久久无法平静,面上却是和往常无异。
她望向少年的眼神似乎再也藏不住什么,笑着说道,“好,我会小心的。”
在身边多数人还处在懵懵懂懂的年纪,少年已经先他人一步,学会去关心体贴人,哪怕只是出于同学友谊,亦或是自身素养。
但这样不经意间的举动,却是给了梁琦韵足够的关怀。
当天晚上回家,梁琦韵主动和梁康城说,“爸,我们下周五学校要举行校运会,到时候我能不能拿你的单反回学校去拍照?”
她没有说得太仔细,也是怕爸爸多想。
父母的爱很细致,她更是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这个阶段是不能被接受的。
那注定是少女潜藏在心底,最隐秘的心事。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也只有她一人为此受尽喜怒哀乐,爱恨嗔痴。
梁康城以前爱摄影,后来成家后更是喜欢用摄像来留住家庭的幸福瞬间。
他们家家庭条件是很不错的,所以在零几年也拥有了一台单反,近年更是新买了一台单反,拍摄得最多的就是妻子和女儿。
他此时听到女儿对摄影有兴趣,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了,“可以啊,韵韵喜欢就拿去用好了,放在书房的柜子里。”
想到校运会的事,梁康城回过神来又很是惊喜问,“韵韵,你今年要参加校运会?”
往年女儿到了校运会时,总是会请假在家休息,说是身体不舒服。
梁康城其实知道韵韵这是害怕去面对,害怕在青春热情飞扬,激情四射的运动会赛场上,她却只能在一旁干看着,羡慕着。
他无奈心痛的同时,也只能够装作不知道,纵容着女儿。
毕竟他和淑芬作为父母,也是不能真切地去体会女儿所经历的痛苦的。
梁琦韵见到爸爸笑得如此欢快,突然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做错了。她因为自己不想去面对,而任性地选择去逃避。
殊不知父母瞧见了,也会为此而伤心难过。
她笑弯了眉眼,戏说道,“换了新环境总是要有新开始的嘛,我也想去看看别人是如何赢得冠军的。”
话里没有半分勉强,甚至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梁康城感受到了,他乐得连连点头,“是这么个道理,韵韵你愿意去尝试就好。”
他像是想起什么,复又担忧地交代道,“爸只有一点要交代,那就是如果觉得累了,立马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你不能累到的。”
以前不知道女儿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等到真正确诊后,梁父几乎是把所有查到的文献资料都看了遍,关于如何照顾,如何护理。
所有需要在意的事项,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并且不厌其烦地叮嘱着。
当年医生的话仿佛还在耳旁,“病情是进行性的,患者全身的力气会一点点丧失,以后会如何谁也不知道。可能会慢慢地丧失走路能力,需要坐轮椅,甚至是到最后无法呼吸,只能靠呼吸机生活,直至走向死亡。”
这样的话医生似乎经常说,面目平静无波。
“这个病现在无药可治,你们家长就尽力照顾好孩子吧,能开心过一天是一天。”
这些话在当年,对梁康城和李淑芬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无数个午夜梦回,医生的宣判在脑海中回荡着,久久无法入睡。到现在,他们已经能够平静且乐观地去面对了。
体育课上,老师也知道最近各班为了入场式的事在抓紧排练。
不用宣传委员去商量,他就主动说道,“这两周的体育课都留给你们校运会排练,入排练入场式也好,或是比赛训练都行。”
顿时全班都自发地鼓掌,把最热烈的掌声送给体贴的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是个健壮的中年男子,一身休闲运动服更是衬得整个人很是随和。他此时笑得憨厚,笑得欢快,“好了,你们自由安排吧。”
几乎是体育老师一走,陈燕和李玉荣就站到原先老师站着的位置,面对着全班同学。
李玉荣朗声说,“我们这节课就来排练入场式。大家听我说……”
梁琦韵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时不时换着姿势,侧向右边来承受重量。
她的右腿比左腿要有力量一些。
入场式其实很简单,就是在轮到自己班时,跑步进场,然后在跑到主席台时转身面向校领导,展现班级风貌。
在这个环节,李玉荣和陈燕设计一连串的动作,这也是这次排练的重点。
末了陈燕又说,“对了,到时候站在最前面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挥旗入场,女的捧着圆框班徽。有谁自愿想当旗手和举班徽吗?”
一阵沉默,似乎谁也不愿主动去出这个风头,亦或是觉得不合适。
毕竟站在最前面的一男一女,不管是挥旗还是捧班徽,都是代表着班级形象,自然是能者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