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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到达地下停车场,看到倒在地上鼻青脸肿、鼻血流个不停地程明远, 和明显揍了人的老板,陈睿第一反应居然是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女朋友。
第二反应是感恩, 感恩老板对自己的信任和看重。
这想法莫名其妙。
陈睿怀疑自己是受虐狂。
……
楚谨行其实并没有喝太多酒,但被刚刚那一闹, 还是闹得头隐隐做痛。
动过手,浑身的戾气就更是掩藏不住。
楚谨行觉得很烦躁, 将事情交给助理处理, 又让人把顾言妄和醉倒手舞足蹈送回家后,楚谨行叫了个代驾, 也回了家。
夜深人静, 天河小区一片静谧, 只有路灯幽幽亮着。
保安厅里,值夜班的保安低着头打瞌睡,汽车的喇叭声滴滴, 他猛然惊醒,抬手揉眼睛。
见到熟悉的车,他连忙准备放行,但系统却了点故障,道闸一下没打开,他又多试了几下,也只堪堪抬高一半,车过不去。
“麻烦稍等一下。”保安有些不好意思,等待的过程中,他笑着和坐在后车厢的楚谨行打招呼:
“楚先生,您今天回这么晚啊!”
很难得的,楚谨行转头看了过来,对他微微点了下头,然后递了瓶水出来,“嗯,辛苦了。”
低沉的声音,在寒冷的夜里温润如玉。
保安明显愣住了。
他在这儿工作很久了,别墅区的住户本就不算多,又个个都有点名气,他虽不是每个人都认识,但总认识那么几个。
楚先生,便是他最熟的那个,不是因为关系好,而是楚先生的脸太醒目。
即使,楚先生很少和他说话,总是一副寡言少语的模样,明明莫名斯文有礼,却又让人莫名有距离感。
但这次,他只是顺嘴那么一说,没想到楚先生会回应,还给他递了瓶水,和他说辛苦了。
保安觉得受宠若惊,甚至觉得有些飘。
他嘿嘿笑了两声,解释说:“隔壁小区的住户入住不少,连带着来我们小区也热闹起来,这两天进出的人有点多,闸就卡了。”
“但您放心,明天就有人来维修。”
楚谨行不在意地“嗯”了一声,抬眸望向隔壁小区。
保安见楚谨行有兴趣,又说:“我偷偷去看了,虽然是同一个老板,也是高档小区,但环境没我们小区好,就楼层高。”
“您说,傅氏置地还真是聪明会做生意,中高端客户都包了,他不赚钱谁赚钱……”
呲--
轻微的机械声响起。
在保安八卦的声音中,道闸开了。
保安忙止住了絮絮叨叨,伸手做了个手势,“可以了,楚先生,请,回去早点休息。”
看着黑色的车身缓缓驶进黑暗里,保安握紧了手里的水瓶,像个宝一样,舍不得喝。
这不是普通的水,这是楚先生亲手给他的水,供起来,搞不好他也可能发大财。
……
“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楚谨行摆了摆手,下了车,等代驾离开,楚谨行开了门,径直往别墅里走去。
前庭的灯一盏一盏亮起,照亮脚下了路。
楚谨行拿出手机打开看了眼,而后给纪奕发了条消息,告诉她,他到家了。
这是他恋爱之后,新养成的习惯,无论去哪,都会下意识和纪奕说一声。
纪奕没回,手机安安静静。
也许是已经睡了,楚谨行默默想着,而后上了二楼,去了泳池。
三层别墅空间很大,他一个人住用不了那么多房间,便干脆找人弄了个室内泳池放在二楼,心烦的时候,便进去游半个小时。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抑或是程明远刚刚说的那些话,楚谨行情绪难得浮躁,游了好几圈也难以平静下来。
人的一生之中,总有那么一两次的至暗时刻,可他并不止一两次。
楚老爷子古板固执,看不起他的母亲,打心眼里不承认他的母亲,也气愤自己不听话的儿子不听话,不管家里的行业,坚持要画画。
楚老爷子不听话的儿子在某个方面和老爷子是一样的人,他毅然给自己儿子改了姓,带着妻子和儿子脱离的楚家。
那时,楚谨行七岁,没人问在楚家生活的七年的他的意见,刚懂事的少年,懵懵懂懂离开了自己长大的地方。
可楚家人的强势和固执是会遗传的,楚老爷子眼里只有家族产业和民生,而他的父亲,眼里就只有画,并企图让自己的儿子也走同样的路。
而他的母亲,那个温柔如水的江南女子,眼里只有自己的丈夫,她劝自己的儿子要乖,要听父亲的话……
从小到大,从来就没人问楚谨行想不想,要不要。
一次又一次的颠沛流离和忽视,让少年渐渐长出一层生硬的壳子,一年一年过去,壳子外长满荆棘。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楚谨行性子暴戾,脾气臭又执拗,像是一个刺猬,谁上来他都要扎几下。
重回楚家,他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强行把他好不容易迁出族谱的父亲重新迁回族谱,也不问他的父亲想不想,愿不愿意,像是报复一般。
可楚谨行厌恶和楚家人那么像的自己。
于是,他听从老爷子的安排,在茶室药房棋局里修身养息,心性渐渐变得平和,学会隐藏自己,伪装成别人口中温润如玉的楚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