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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平衡

      “攻城!攻城!”
    炮声隆隆震天动地,金陵内外烽火连天,大炮的吼声淹没了一切,足以把整个战场都给浸染在血和火的硝烟之中。
    金陵,终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烤炉,把那些太平军的将士们,放在火里慢慢的煎烤着。
    这是百战军愤怒的吼声,也是李秀成最愤怒的吼声。
    在这一天,将士们用他们的忠诚和勇敢开始完成统一中国的使命。
    金陵在那颤抖,太平天国在那颤抖,所有的一切,都在大炮的轰鸣之中颤抖。
    也让洪秀全为之颤抖.......
    百战军并没有急着攻城,而是不断用火炮反复梳理着金陵,似乎他们已经认定,仅仅依靠炮火就能够让敌人屈服.......
    “左军将军张镇祥大人到了!”
    才从前线回来的李秀成刚到营房门口,已经有部下迎上前来说道,李秀成怔了一下,快步走进了营房。
    “左军将军张镇祥,参见忠将军!”
    李秀成急忙上前,扶住了张镇祥:“镇祥兄,论军职,我的确要比你高些,可是你是大帅的亲哥哥,也等于是咱们百战军的二帅,岂可以用这样的大礼?”
    张镇祥一笑:“咱们百战军里可从来没有这个规矩,当初在天国的时候,我就是忠王部下,现在在这里,我一样还是忠将军的下属,这个万万不可以乱了.......”
    李秀成笑着拉着张镇祥坐了下来:“从苏州城里出来一定费了不少周折吧?”
    “哪里。”张镇祥的回答让李秀成一怔,随即张镇祥笑着说道:“忠将军可能还不知道,大帅出城去和陈玉成见了一面,结果你猜怎么着?陈玉成忽然停止了攻城,非但如此,还把部队拉着后退了二十里!”
    “什么,难道玉成也投了大帅了?”李秀成有些不敢相信,就听张镇祥笑道:
    “也没有投降咱们,反正就是不打了,两相里互相平安得很,有的时候咱们的士卒还经常出城去转上一圈,别说,偶尔和对方的士兵碰上了,大家谁也不攻击对方.......”
    李秀成苦笑了下,天知道在苏州发生了什么事情:“镇祥兄,那你这次来是为了?”
    “我奉大帅口令前来转告大帅之命,苏州之围已解,忠将军不必再行牵挂,迅速集中兵力强攻金陵!”
    张镇祥的话让李秀成频频点头:“请镇祥兄转告大帅,金陵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中,只等金陵城内再次发生内乱,秀成即刻攻城!”
    “忠将军运筹帷幄,让人敬佩。”张镇祥淡淡笑了一下,不过似乎话中有话:“忠将军,你认为要想攻下金陵需要多少时候?”
    李秀成轻蔑地说道:“真要开始攻击,十日之内我必取金陵。前日从金陵城里传来消息,洪仁发和洪仁达这两条狗已经被罢官了,我料这几日间他们必有动作,八月底,八月底之前李秀成必然把金陵献给大帅!”
    “忠将军那,你说大帅对你信任不?”
    莫名其妙的话,让李秀成迟疑了下:“当然,秀成本事降将,但大帅对秀成恩重如山,为了营救秀成不惜强行攻击金陵,秀成感恩不尽。况且秀成以降将之身,大帅非但不疑,反而把大权全部放到了秀成手里,就连一个监督的人也都没有,古往今来,能够对一个降将如此信任的只怕也就只有大帅了,不知镇祥兄问这话是何意?”
    “咱们百战军里,一直都分内军外军,可大帅你注意到没有,对所谓的外军将领那是最最信任的......”张镇祥朝营房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
    “但凡外军将领有了一些什么过错,大帅从来没有说过什么重话,可要是内军将领犯了什么过错,大帅没准就会痛骂一番,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大帅把外军将军当成自己的朋友,是用来尊敬的,当然不可以随便谩骂;可对内军将领呢?却当成自己家人一般,自家人骂几声也就骂了,有谁会记恨在心的?”
    李秀成听着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张镇祥又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大帅把我和汶祥分别任命左军将军,右军将军,不是我们兄弟有多大本事,而是用来平衡内军外军用的,这点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内军外军将领之间素来就有矛盾,眼下是在战时,还不大容易显现出来,可等到咱们统一全国之后只怕矛盾就会激化。
    这一路上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大帅要把攻打金陵的任务交给了你,而让外军将军去和洋夷血拼?一来是为了平息忠将军心中的仇恨,让忠将军亲手报了此仇,二来,大帅也是考虑到一个平衡。翼将军攻四川、云贵,有功,但内军将领攻克京师,更有大功,那么这平定发匪的功劳,也应该给外军将领了......”
    李秀成叹息了声:“大帅不容易啊.......”
    “岂止是不容易,简直就是煞费苦心。”张镇祥也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又要统一全国,又要在苏州浴血奋战,又要平衡军中势力,这每天头发也不知道掉了多少。忠将军,你说是内军先攻克京师呢,还是你这先攻克金陵呢?”
    “当然是金陵先被攻克......”李秀成话才出口,忽然明白了些是,看着张镇祥,张镇祥朝着李秀成点了点头:
    “是啊,当然是金陵先被攻克,可这其中就有一遭了,北伐先动,要席卷北方各省,这才可以对京师发起攻击;金陵后动,只需直接对金陵发起攻击,这样一来,外军将领的功劳又抢在了内军将领之前。金陵唾手可得,可京师必然会有一番血战,这样一来,更加显得外军将领的本事,要比内军将领大了......忠将军,咱们这些做部下的总该想着为大帅分担一些才是!”
    李秀成明白了,微笑着点了点头:“所以攻克金陵,不用着急,只需要慢慢打就可,不但要慢慢打,而且在时间上掌握的还要非常有分寸,最好看起来打的艰难一些.......”
    张镇祥站起来深深作了一揖:
    “忠将军,这一拜不是为了大帅,而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帮弟弟向你一拜,但张镇祥说的这一番话,千万不可传到了大帅耳朵里......”
    ......
    “如今的世界,发展变化是很快的,特别是西欧外国。为什么一个泱泱大国,今天竟会不如西洋的一个小国强大呢?原因就在于中国人因循守旧,不肯接受新东西。洪秀全建立的拜上帝会,实际上是把洋迷信加上中国最落后、最愚蠢、最野蛮的东西混合而成的一个不中不西不洋不土的邪教,宣扬的不是自由、平等、博爱,而是封建迷信、君权神权。
    洪秀全扫荡了中国几千年的固有道德和文化,废除了学宫和书院,不去兴办学堂,培育自己的士子,却搞什么新科举,取什么女状元,无非是显示他皇权的威风,要知书识字的人借此表示归顺。正觉痛惜驰骋疆场十几年、死伤将士几十万换来的半壁江山,不单不能山河一统,反而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太平天国起事之初,反对满清皇朝的压迫统治,提倡平等,是为了老百姓过好日子;如果照这样做法,天王洪秀全岂不是比满清皇帝更坏、老百姓的日子岂不是比在满清统治下更苦了么?这样做法,已经不是换汤不换药的问题,而是前门赶走了狼,后门迎来了虎,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了。对于身居高位、私心极重的天王,不知用什么方法才能把他从昏睡中唤醒.......”
    中年人在那沉思了一会,又提笔写了起来:
    “我来到天平天国,本来是报着满腔抱负来的,本来我以为这是一个和满清皇朝截然不同的政权,并且我向干王提出了组织良好军队、设立武备学校及海军学校、建立有效能的政府、颁定教育制度等建议七条,但是我却再一次失望了!
    这里根本不是一个乐园,反而要比满清皇朝更加黑暗。这里言行巫师化,要求军民无保留地信从。洪秀全从宣传什么上帝赐他宝剑、印绶这一套开始,继而在玉玺上自称‘洪日’,是普照天下的红日,要求跟从者盲心盲目地迷信。我还听说杨秀清、萧朝贵从他的迷信宣传中得到启发,先后创造了十足巫师式的天父、天兄下凡。此两人死后,洪秀全没了制约,更随心所欲大讲特讲‘天话’,甚至说‘有天不有人’。还经常将他传达所谓天意的歪诗,写在鹅黄缎上,张旗放炮挂出来。此类行径,是不断自我造神,以加强对太平军官兵的精神控制。
    我是一个从西洋留学回来的人,当然不会相信这一套......
    我从美国回来之后,曾在广州美国公使馆、香港高等审判厅、上海海关等处任职,后为上海宝顺洋行经营丝茶生意。在洋行任职后,我就投入师夷自强的洋务运动。
    我的本意是用洋人的那一套来富强自己的国家,可是在满清皇朝,我却根本无法实现自己的抱负,太平天国也一样不可以,那么,我究竟应该去哪里?
    洪秀全本就多疑,内讧之后,更是任人唯亲。首先是他哥哥洪仁发、洪仁达,分别封为安王、福王,让两个老哥掌权,压制、监视石达开。之后又迫于满朝反对,不得已取消两个昏庸兄长的王爵,但还是对他们言听计从,后来又再改封为信王、勇王,一直干预朝政。
    两人都极其自私、贪婪、愚蠢、蛮横,专出歪主意,却最受洪秀全信任。现在这两个人虽然被免职了,但我却隐隐觉得更加大的暴风雨就要来了......
    近日,在百战军围困金陵的时候,洪秀全却宣布改‘国号’为‘天父天兄天王太平天国’,这简直是荒谬到了极点......
    洪秀全倾全城之力营造天王府的过程,几乎将六朝以来的古建筑拆光,如举世闻名的南京大报恩寺塔,硬被炸掉了;明代故宫被拆毁得只剩一座破城门。这不过是其中两项特别重大者,其他毁坏的文物古迹,不胜枚举......”
    当写到这里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喊杀之声,中年人大惊,急忙站了起来,大门忽然急切的响了起来,中年人去打开了门,就看到洪仁轩和几个部下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容闳先生,容闳先生,走啊,走啊,赶快走啊,兵变了!”洪仁轩上气不接下气,慌慌张张地说道。
    “什么?”容闳不相信似的瞪大了眼睛。
    “洪仁达和洪仁轩这两个畜生,全然不顾当前局势,悍然发起兵变,说我擒拿我这个‘奸臣’!”洪仁轩连连跺着脚,一把抓住了容闳的手:
    “先生,我知道你有大才,可是这个地方没有希望了,走啊,趁着现在还有机会,我派人护送你出城去,去军政府,去找张震去啊!”
    让部下牵过马来:“先生,天下虽然很大,但真正能够让先生实现抱负的,只有军政府那里了啊,走,走!”
    被强行送上了马匹,容闳眼泪都几乎要流了下来:“那你呢,你怎么办啊!”
    “我?”洪仁轩惨笑了下:“我生是天国的人,死是天国的鬼,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天国,不能!走啊,先生,记得告诉所有的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容闳,字达萌,号纯甫。1828年11月17日出生于广东香山县南屏村。少入澳门马礼逊学堂。道光二十七年赴美留学。后考入耶鲁大学,咸丰四年以优异成绩毕业,成为毕业于美国大学的第一个中国留学生。
    他是抱着满腔抱负回国的,但这个国家带给他的却只有深深的失望,无论是在满清或者是在太平天国,对他的只有排斥而已。
    现在,太平天国的内乱,已经家常便饭一般的爆发了,容闳走了,可是太平天国的干王洪仁轩却留了下来,可是太平天国又能够带给洪仁轩什么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lt;a href=&lt;a href=&quot;<a href="http://&quot;" target="_blank">http://&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lt;/a&gt;" target="_blank">http://&lt;/a&gt;</a> target=_blankgt;lt;/ag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