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政府大元帅到!”
随着这一声声音,张震大步走进了大帅大营。
第一眼看到的,是莫黑。
终于回来了,从离开自己这里到京师,张震几乎快要记不得自己有多少时候没有见过这个人,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声音了。
从京城回来的这一路上,莫黑吃了太多的苦头,咸丰是不愿意轻易放过这个人的,即便在朝廷上遇到了再大的阻力。
暗杀、追杀,一直陪伴了莫黑一路,但莫黑现在却好像个没事人一般,只是对着张震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像个普通将领一样肃手站到一边。
张震也只淡淡笑了一下,什么话也没有说,有些人有些话,是不用说出口的......
“江西战局如何?”张震坐定第一句话就这么问道。
“九江陷入苦战之中。”司马启明上前一步说道:
“清廷由左宗棠亲自率军,紧急增援六万大军,火药火炮不计其数,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谢逸、张荣沅作战非常艰苦,尤其是在梅花洲方向,承受压力非常巨大......”
“报,南昌知府彭霸天调集两千余人增援九江!”
“报,江西巡抚赵清源调集三千五百余人紧急增援九江!”
这时,一个接着一个战报飞马送来。
张震微微笑了起来,环顾众将而道:“我这人,做错了很多事情,不过有一样事情我是做对了,我用对了这些部下......”
“大帅不是用对了部下,而是任何人到了大帅手下都会变得这样。”忽然,莫黑在边上不阴不阳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张震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莫黑,我记得本帅还是个小小外委把总的时候,你的马屁功夫就拍得十足,现在可却功力一点也都没有见得减弱.......”
正在大营里笑声一片的时候,车毅忽然匆匆走了进来:“大帅,金陵方面好像有所动作!”
大营里所有人的面色一下紧张起来,这是最让人担心的事情了。眼下百战军全部主力皆调往江西、安徽,与清军做最后决战,而大营兵力异常空虚,负责卫护帅营安全的骠骑都尉司马启明所部只得两千八百余人,再算上临时编制进来的新军,以及地方保安力量,满打满算不到五千余人,而要面对的却是太平军的主力。
或许现在还没有人把李秀成、陈玉成看成真正对手,但是张震知道,这两个人的作战能力一点也都不比石达开差。
尤其是李秀成,或许是自己将来必须面对的最大对手......
“大帅,请大帅立即撤出大营!”司马启明有些急了,大声说道。
“要对咱们用兵的不是李秀成,而是那个洪秀全!”
张震并没有太多惊慌,反而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李秀成没有那么傻,在咱们和清军决一死战的时候,不去努力开拓地盘,反而把矛头直接对准咱们。这样只会把咱们激怒,有百害而无一利......”
莫黑在一边听着,拢着双手说道:“大帅,现在不是讨论是谁出的用兵主意的时候,而是如何尽快应付这一突发状况,不过我认为大帅暂时不能离开帅营......”
这一来大营里的众将大惊,目光一齐投向莫黑,莫黑微微笑了一下,不紧不慢说道:
“诸位,大帅大营一旦被破,大家想过会是什么结局没有?军政府刚刚成立,难道大营就先被发匪攻破?那军政府威信何在?”
司马启明接口说道:“莫大人,大营自有我在这里防御,就算死我也会挡住发匪进攻,但是大帅千万不能留在这里,万一......”
“没有万一,大帅必须留在这里!”莫黑话里根本不容别人有任何分辨,声音有些阴冷:
“大帅如果走了,难道士兵们还会有斗志吗?任何人都可以走,只有大帅不能走。其实大帅离开大营,又能去哪里?
上海?苏州?发匪只要得胜,自然会在屁股后面穷追不舍,发匪追一路,大帅跑一路,狼狈不堪之下,难道你们以为三省军民还会再信服大帅能够得到这个天下吗?
所有谁都可以走,只有大帅不能走,大帅非但不能离开这里,反而还要一直守在这里,带着帅营击溃发匪进攻,一战以定三省军民之心!”
“莫黑,你这一回来就要把我往火炉里推啊!”张震忽然大笑着站了起来,意气飞扬: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子很久没有和发匪面对面的打过了,想当初咱们十三骑退出武昌的时候,不有一样没有怕过什么发匪?
当日我曾指着发匪大营发誓,将来总有那么一天,我要大起十三路大军,彻底扫荡发匪,嘿嘿,今日就当牛刀小试!
司马启明,车毅,还有你们所有的人,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发匪既然要要我的脑袋,老子今天就在这里带着你们,和李秀成轰轰烈烈的打上一仗!”
大帅决心已下,一众将士再无异议,就听张震厉声吼道:“把老子的那面战旗重新竖起来!”
“剿灭太平军,生擒洪秀全!”
这面大旗呼啦啦的在大帅军营之中重新飘扬,所有看到这面战旗的将士全都知道,和发匪玩命的时候到了,大帅就在军中!
这一战的意义并不比九江决战逊色,一旦大帅大营丢失,会来什么样的后果,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
这里是军政府的重中之重,这里是天下瞩目之地,如果大帅大营被破,那么即便九江取得再辉煌的胜利也失去了其本来意义......
......
李秀成放下了手里宝剑,轻轻叹息了声。这场战争根本就不应该打,也没有任何打的必要,强行进行的这场战争,最终的结果只有彻底激怒张震。
张震起码在短时期内没有进攻金陵的打算,即便金陵就在所谓“军政府”的辖区之内。张震目前唯一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远在北京的满清政权。
趁着军政府和满清厮杀得难解难分的时候,趁着湘军全部主力都集中在了江西的时候,起天国之精锐,横扫两湖,建立起继金陵之后第二块稳固的根据地,这才是目前最应该做的。
可是,天王却没有答应自己这个正确的建议,在天王的眼里,没有任何事情,没有任何地盘,可以比得上击败张震,拿下张震脑袋更加重要。
天王错了,天王真的错了,天王只是一个领袖,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军事统帅,在军事方面的才能,天王比不过东王,比不过翼王,也比不过自己或者陈玉成。
甚至,比不过自己身边的堂弟左军主将李世贤。
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堂弟李世贤,李秀成又叹息了一声,也许自己身边可以商量大事的人,除了陈玉成外就只有这个堂弟了......
当年李世贤随天王揭竿起义,南征北战,攻桂林,围长沙,克武昌,夺九江,取安庆,定金陵等一系列的战役中,以其显赫的战绩和非常的军事才能,深得天王洪秀全及其他天国将领的赞赏和信赖。特别是天京事变后,天王启用一批年轻少壮派为其主帅,在恢复五军主将制之后,升左军主将。
“堂兄,天王不肯采纳你的建议,一味只要进攻张震帅营,堂兄何不连同各臣工一起再给天王上书苦谏?”李世贤显得忧心忡忡,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这次本来是我们大力扩张势力的大好机会,可是天王却这么轻易放过,一旦等到张震或许湘军缓过手来,只怕我们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李秀成嘴角牵动了下,笑起来有些苦涩:
“在天王的心里,整个两湖之地也比不过一个张震!两湖天王可以不要,可是张震脑袋天王却非要不可。
这次打胜倒还罢了,可是一旦失败,激怒了张震和百战军的话,等他们回过手来,世贤,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要想取胜又谈何容易?张震帅营人数虽然不多,可是炮火犀利,只要紧守帅营,用火炮封住我们进路,等到各处援军一到......”
“堂兄,你说,咱们天国还有希望吗?”忽然李世贤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李秀成打了一个哆嗦,急忙站了起来关好房门,这才重新回到座位之上,面色看起来相当之的难看:
“世贤,以后千万不可说这样的话,天王会有希望的,将来江山一定是我们的......”
“可是,这个说法连你自己也都不能说服,是吗?后军主将?”李世贤笑了,笑容里带着无比的讥讽:
“本来我也相信,这个天下一定会是我们的,可是现在东王死了,翼王走了,你知道翼王去哪里了吗?翼王投降了张震!”
李秀成沉默在了那里,这个消息自己很早以前就已经猜到了,可是当这个猜测得到证实以后,李秀成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一阵的抽疼......
李世贤的面色看起来是那样铁青、难看:
“前天,我抓到了一个人,我开始以为是探子,可后来发现那是当初跟随翼王一起离开天京的一个兄弟,我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兄弟告诉我他是跟随石其伟一起离开的,翼王被张震打败了,然后张震非但没有杀翼王,反而还放了翼王手下的许多兄弟,愿意留下的就留在百战军中,不愿意留下的就发给路费遣散。
张震告诉咱们的那些兄弟,无论他们去哪都可以,哪怕再重新回到咱们天国,张震也都绝对不会阻拦......
可是这事如果发生在咱们天国,你说天王会这么做吗?不会,天王无论如何也都不会那么去做的,他会杀人,他会把这些人全都杀了!
堂兄,你想想,你好好想想,当初分封的五王,现在还有活着的吗?还有吗?没有了,没有了,现在只有一个高高在上的天王!
翼王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心里最清楚了,咱们都是翼王一手提拔栽培起来的,对于天国的那一份忠心,我想没有任何人能够比得上翼王,可是现在连翼王也降了,降了咱们‘不共戴天’的仇人张震,天国危矣!可是现在天王却根本听不进任何一点意见,在天王的眼里真正信任的人,只有他的那些亲戚!”
李秀成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堂弟:“难道连你也想反了吗?”
“我不会反的,我永远也都不会反的......”李世贤有些麻木地摇了摇头:“就算死,我也要和天国死在一起,可是,我真的不想看到咱们的天国,就这么完了,那时咱们拿命换来的,拿命换回来的啊!”
“拿命换回来的,那就拿命保住!”听着李世贤嘶哑的声音,李秀成的拳头紧紧握在了一起:
“天王不肯用我的计谋,那是天王的选择,可是既然天王要我们攻击张震,那就必须完成,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不管要我们死多少人,一定也要完成!”
说着,李秀成坚定地说道:
“张震依仗的,是尖锐的火器,而我们依仗的,却是圣兵的生命和决死勇气!我要集中起全部可以集中起来的力量,和张震决一死战!”
“天国左军主将李世贤愿为先锋,决死一战!”
听了李世贤豪迈的声音,李秀成却一点高兴的表情也都没有,因为李秀成发现,在这豪迈的声音之中更多的是悲观和绝望!
悲观和绝望,就连自己的心里也都充满了悲观和绝望,自己最不愿意打的,就是这样纯粹拿人命为代价去进行的战争。
可是,现在自己真的没有办法,面对百战军过于霸道和犀利的火器,也许自己能够采用的也就只有这唯一的办法了......
......
“大帅!大帅!”
看到大帅忽然出现在了军营之中,军营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呼声。
今天的张震看起来可有一些和过去不太一样,穿在身上的并不是汉服,而是百战军中独一无二的大元帅服,看起来特别之的精神。
“怎么样,小兔崽子们,这发匪眼看着就要进攻了,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有怕死的没有!”看着自己那些威武的士兵,张震大笑着问道。
“没有!!没有!!”
听到整齐划一的呼声,张震再次放声大笑:“好样的,老子的士兵里可没有贪生怕死的,发匪没什么了不起的,当年在老子手下吃的败仗多了......”
“大帅,听说您当年单枪匹马,杀的发匪落花流水,有这事没有啊?”
一听到这话,张震反而打了一个哆嗦,眼睛不自由的落到了一边正在那里吃草的战马身上,两次可都差点被这战马害死,这次说什么的也不能骑这马上,这世上侥幸的事情可绝对没有第三次的。
在那定了定神,笑着说道:
“有,当然有,本帅当年一个人冲进发匪大营,遇到一个,叫,叫段天养的,本帅一刀就几乎把他胳膊砍断,从此之后这个段天养见到本帅就闻风而逃......”
那些知道这件事情的老兵一个个都笑出声里,从来没有听过这故事的新兵一个个都听的聚精会神的。
早就听说大帅当年还是个少年之时,就“勇猛无比”,眼下听得大帅嘴起亲口说出,再无半分怀疑。
这些个年纪不大的新兵,一个个都最是崇拜英雄,本来心中就读唯大帅马首是瞻,眼下再知道大帅如此英勇岂有不人人把个大帅当成盖世豪杰一般?
张震想了一会,说道:
“这次作战可不比往日,咱们主力全在江西安徽等地,咱们这里人数太少,发匪人多势众,咱们唯一能够倚靠的就是火器,可这火器却也不是万能的,一旦等到发匪冲了上来那就只能靠着真刀实枪去拼命了!
不过我告诉你们越是在这样时候,越是不能害怕,你怕了,嘿,那刀枪还就照着你的脑袋砍下来了,可不要是豁出性命去杀,未必还能死的了了,这打仗就是玩命,就是比谁不要命......”
看着士兵们听的津津有味,张震点了一个估摸着只有十八、九岁的新兵:“叫什么名字?”
“回大帅,刘乐宝!”
“这名字喜庆,喜庆。”张震笑了一下,说道:
“我看你好像第一次打仗,没什么,我告诉你打仗没有什么可怕的,到时本帅一定会和你们在一起的,本帅怎么打你跟着怎么打也就是了。
要是本帅猜的不错,发匪无非就是峡谷靠着人多取胜而已,现在这还没有什么,可等到将来咱们的新式火器研制成功了就算再多的人咱们也不害怕。
那些武器我保证你们见都没有见过,一开枪,‘突突’的就是一串一串的子弹飞出去,甭官对方来的是十万八万的,连咱们的面都看不到就得死成一片!”
士兵们一个个惊讶地张大了嘴,张震开心地笑了起来。
希望这次自己能够顺利过关,能够看到新式武器出现,不过,对面的将领是李秀成,自己曾经打败过石达开,现在也该面对太平天国这个新的将领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lt;a href=<a href="<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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