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神色都被边平远看在眼里，他侧身轻声和毕巧咬耳朵：“看样子，要旧情复燃了？”
    被揶揄了的毕巧有些不自在，欲盖弥彰地瞪他一眼：“别瞎说！……就是看他还挺好看的。”
    “他好看你今天才知道？”边平远挑了挑眉毛，带着毕巧直接向艾昊走过去，把毕巧吓了一跳。
    边平远的脚崴的不重，又正是年轻力壮，休息了一会儿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扶着他的毕巧却还把他当病号，根本没防备，眨眼间一个踉跄人已经被带到艾昊面前了。
    “艾总。”边平远举杯，微笑着向对方示意。
    他仅仅是走到艾昊面前举杯，周围就有许多双眼睛暗暗盯了过来，艾昊作为垄断级国企的现任掌舵人，不仅在行业内有着极高的地位和话语权，甚至在上下游行业也是人人都想攀附的对象。
    这样的人物，并非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上去攀谈几句的。
    “Mr.边。”艾昊举杯回敬，很给面子地在众人面前抬了边平远一手：“对了，现在……是不是该叫你边总了？”
    “小小工作室而已，不敢当。”边平远知道这下稳了，就算艾昊并不会给他们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得到了他的认同，以后至少不会再出现像之前那样被合作公司欺生占利的情况了。
    “怎么会呢，边总过谦了。”艾昊笑着，视线从边平远的脸上挪去了他真正想看的人身上：“毕竟边总可是从我这挖走了一员大将，实力不容小觑啊。”
    “……”毕巧不是很擅长应付商务场合的谈话，再加上这还是她与艾昊分手后的初次相见，不太敢与那双熟悉的银灰色眼眸对视，一时尴尬，竟沉默得像是装饰花一样的陪衬。
    艾昊其实已经满肚子的火了，他脑子里自动准备的并购方案阳谋加阴谋能从A排到Z，尤其是看到他的巧巧小鸟依人地偎在边平远身边，那模样就像温顺的Omega跟着配偶带来公众场合秀恩爱，炫耀得艾昊血压飙升。
    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不是很独立很自我吗？怎么才短短两个月就变成了这样一幅粘人又听话的菟丝子模样了？
    艾昊又生气又嫉妒，气她不坚守自我搞双重标准，又嫉妒能被她这样对待的边平远。
    但高端职场人讲话，最忌讳让人抓住破绽挑出毛病，读心与反读心是基础中的基础，每一句话都是防守拉满。那咕嘟咕嘟冒泡泡的情绪被他遮掩得完美无瑕，一丝一毫都没有泄露。
    “Miss.毕，好久不见。”
    他捻了捻手中的酒杯，看着毕巧躲避他的眼神笑意不减，依旧端着一副胜券在握，只手便可翻云覆雨的沉稳自信。
    “离职了，情分还在，怎么也不和大家多联系联系？”艾昊抬头，动作潇洒倜傥，微微颔首示意毕巧看向二楼，邓助理正在那里靠在围栏扶手上热情地冲她挥手：“你瞧，我们所有人都很想你。”
    短短一句寒暄，很自然地就将毕巧的身份做高，比起上一句来说不显刻意，可信度又增加不少。
    当然，还混进了只有当事人才能察觉的一点点个人恩怨。
    ——你干嘛不回我讯息？你干嘛不接我电话？你干嘛不来见我？
    怨念浓得毕巧差点没端稳手里的高脚杯，有些僵硬地向他举起：“创业初期太忙了，艾总见谅。”
    艾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这么说来，我都还没有来得及祝贺贵工作室成立呢！”
    “Miss.毕不能喝酒，那她的份就烦请边总代劳了。”艾昊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唤来侍应，“这杯，敬两位辞职创业的胆识。这杯，感谢Miss.毕曾为临江做出过的贡献。这杯，祝贺贵工作室创立。这杯，祝愿两位前路坦荡顺利，财源广进。”
    艾昊这边根本没给人提出意见的余地，灌水一样连干四杯，到边平远这边就是八杯了，算上之前他们手里原本就拿着的两杯刚好清空侍应手中的托盘。
    这下就连原本没在看他们的人也投来了好奇的视线，这面子给的太大了，谁也没见过艾昊在商务场合这么喝酒，更何况这晚宴也并不是酒局，这些酒水不是用来这么喝的。
    艾昊确实从未在商务场合这么喝过，做到他这个级别，只要他不愿意就没有人能强迫他喝酒，他压根无需借助喝酒来表达自己的诚意。
    他们想要场子，他愿意给足，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那她呢？
    艾昊的酒喝得猛，酒劲儿还没完全上来，已经有几分躁动。
    她轻而易举就可以给他的东西，她愿意给吗？
    长了眼睛的都看出艾昊有灌边平远的意图，这在中层往往代表着正向试探与拉拢，高层虽然不时兴，但是也都能认同这是一种比较粗放的善意表达。
    所以哪怕毕巧和边平远嗅出了藏在艾昊笑容下的不满与针对，在交涉中劣位的他们也不得不接下，否则就算驳了上位者的橄榄枝，不仅达不到原有的目的，还会被贴上不识好歹的标签。
    “借艾总吉言，以后还请多多照拂。”
    边平远不卑不亢地举杯，清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液。
    酒杯看着很多有些唬人，但是对于从基层爬上来的边平远来说也不算什么。
    晚宴用的香槟酒是起泡酒新酿，度数只有十度左右，比许多啤酒还要弱一点，再加上这种场合饮食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细长的高脚杯为了美观只被注入小半杯酒液，也就一两口的量。
    但艾昊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单纯。
    反正他今晚是肯定亲不到毕巧了，既然他亲不到，那就谁都别想亲。
    都说男人叁分醉，演到你心碎。
    艾昊垂眸，视线扫过侍者手上只剩空杯的托盘。
    看他今晚不把她给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