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念到这里，心道：“王帝这家伙，记得都是些什么呀？什么第一处，第二处的？当真是莫名其妙。”
    他跳过几行往下看：“第十一处、甘肃天水城外的李记农家乐后院，两棵老柏树中间……”再跳过几行，“第十七处，内蒙苍狼县郊外红霞家具厂，大院西边墙下的石羊旁……”
    林志念到这里，再也没有耐心了，用火机点燃纸张，嘀咕道“这他妈都是哪跟哪，点火烧了，最少还能暖暖手。”
    一张白纸转眼间烧成灰烬，却也没让林志暖和多少，他继续在背包里掏摸，忽而在衣服底下触到一个硬硬的物件，拿出来看，竟是一个青铜方鼎，鼎身绿锈斑驳，一看就是很有年头的古物。
    林志哑然失笑：“王帝把这个劳什子带在身边干什么？”随手放在一边，继续掏摸，这次摸到一把92式手枪，几个弹匣，弹匣里都顶满了子弹，心想，“突击步枪弄丢了，这倒还有用处。”
    天上云移月走，他越来越是困倦，眼睛皮就如同坠上了一列火车，越来越是沉重，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林志忽而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哎呀，这里怎么有个人？！”
    在末日里养成的警觉，让林志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大脑里还没有完全清楚状况，手中的92手枪已经指向了来人。
    跟着一怔，天色已经大亮，眼前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头戴粉红色的太阳帽，穿着一条小花裙，一脸天真地瞧着自己：“叔叔，你是警察吗？”
    林志定了定神：“你们有几个人？”心想光凭这样一个小女孩儿，是活不到今天的。瞧这女孩儿的年纪，应该是末日后才出生的。
    女孩儿手里拿着一部手机，又问：“叔叔，你是警察吗？”
    林志很不耐烦：“不是。”
    小女孩儿又问：“哪你干嘛有枪？”
    林志不再搭理她，走出破屋，忽听一阵被扩音器放大的声音飘来：“各位游客，精绝古城又称为尼雅古城，一个停留在汉代的古国，不过史学界又有不同的声音，认为古国的历史，甚至可以上溯到先秦以前……”
    只见塌了半截的土墙后，转出一个年轻的女导游，右手举着一面小红旗，嘴角挂了个麦克风，胸前的马甲上，印着“精绝旅游”四个大字。身后跟着一群大爷大妈。
    林志下意识地收起手枪，年轻的女导游一愣：“大哥，你好像不是我团里的游客呀？”
    林志脑海里一团混乱：“我这是打破时间轮回，穿越到末日发生以前了？”
    身后响起脆生生的声音：“叔叔不是游客，他是战士。”在穿粉红色裙子的小女孩儿看来，有枪的人，不是警察，那只能是战士。
    游客群里窜出一大妈：“萱萱，快过来，谁让你乱跑了？回去告诉你妈你不乖，不听奶奶的话。”
    年轻的女导游道：“大哥是边民巡逻队的？”
    林志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年轻的女导游想了想：“啊，我知道了，你是一个人出来玩的驴友。”
    林志道：“我……能搭车回去吗？”
    年轻的女导游说：“可以呀，单程车费一百二十八。”
    林志有些尴尬，末日里钱如废纸，他身上一个钢镚儿也掏不出来。
    年轻女导游一笑，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笑着说：“我知道你们驴友都不兴带钱的，那样玩起来就没有灵魂了，得了，车在那边……”抬手一指，接着说“……恰好有个空位，我们下午一点回城。你给牛师傅说一声，就说是我让你搭车的，对了……”她甜甜的一笑，“我叫钟灵。”
    林志也不知道说声谢谢，云山雾海地朝钟灵指的方向走去，突然之间就回到了末日发生前，这给他心灵造成的震撼，当真非同小可。
    旅游大巴司机斜靠在车头前，嘴里叼着一根刚点上的烟，一脸横肉地斜睨林志。林志穿越前一场战斗，衣服脏兮兮的又破又烂。
    林志道：“钟灵让我搭车的。”
    牛师傅挺胸凸肚，在车门前一站，矮山似的堵住了：“兄弟，交钱了吗？没钱站一边去。”
    林志心里闪过一丝不快，要放在末日里，早一拳打得他鼻子开花，说道：“我没有钱。”
    牛师傅“嗤”一声冷笑：“没钱？没钱搭什么顺风车？莫不是钟灵那小妖精瞧上了你？哈哈哈！”
    林志一股怒火升起来，焰腾腾地按捺不住，手就伸进了口袋，忽而想到，现在可是文明时代，又把抽出一半的枪，塞了回去。
    牛师傅脸上肥肉一颤，立马换了副嘴脸：“大哥，你快请上车。”
    林志一伸手，夺过他嘴里的烟，径直上车走到最后一排，在窗边坐了下来。用力吸上一口，尼古丁的刺激下，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牛师傅不断偷眼瞧他，林志也懒得搭理。
    下午一点，车准时回城，沙漠公路冷冷清清，前前后后，就只有林志所乘坐的这辆大巴车以百公里的时速，疾驰在路上。
    他心中思潮起伏，过惯了血淋淋的末日生活，该又怎么重新融入现代社会？
    太阳渐渐偏西，万道霞光将广袤的沙漠照得金灿灿的，引擎声忽而变得杂乱而刺耳，嘭的一声大响，抛锚了。
    牛师傅拿起扳手，骂骂咧咧下车检修，林志跟着下车，远远地也能看见城市的轮廓了，问道：“前面是哪个地儿？”
    牛师傅道：“苍狼县。”
    林志听到“苍狼县”三个字，立马想起自己烧毁了的那张纸上一段话：“第十七处，内蒙苍狼县郊外红霞家具厂，大院西边墙下的石羊旁……”
    当下告别了钟灵，大步流星朝苍狼县而去。
    钟灵见他挺拔的背影被夕阳拉得老长，心里莫名升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这个人好邋遢，可是……可是我怎么好想跟他在一起？”
    林志快接近苍狼县城时，见路边停了架摩托车，田地里一农民劳作完毕，正扛了锄头准备归家，便上前问道：“大叔，请问红霞家具厂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