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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华旧事 作者:程晚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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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小狴半天,颔首微笑:“姑娘说得是。”
相处半日不到,赵伯雍就发现,楚歌公子是个大大的妙人儿。
作为一名十年“暖”窗的书生,楚歌表现出了最大程度上的蕴藉迂腐,随时随地都见他摇头晃脑,引经据典,不消和他说上三句话,酸腐之气就已扑面而来。
赵伯雍作为一名跳脱飞扬的江湖青年,对这种酸腐的书生委实是半分兴趣也欠奉,喝了他的赔礼酒,就拍拍屁股,道个叨扰,咱们从此之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谁知天意从来高难料,霄衡居然似乎对这楚歌颇感兴趣。
赵伯雍二十二岁的时候跟随重病的师父柳旷上昆仑去,第一次见到他的小师叔,那少年持剑独立在漫天风雪之间,也不知是人,还是冰雪化出来的灵魄。
昆仑派的人都喜欢穿白衣,但赵伯雍觉得,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够如那少年一般,将一袭普普通通的白衣穿出如此的清雅气韵,凛冽风骨。
他印象里的师叔,不是个易接近的人,师父去世之后,他一直都和师叔住在一起,住了半年有余,师叔和他说过的话一共没超过十句。
有一段时间,他冒着被师叔狠揍一顿的风险,锲而不舍地拿着棋盘追在师叔身后跑,三个月之后,师叔终于点头道:“也罢,便和你下一局。”
师叔的手指洁白如玉,纤细修长,敲在棋盘上的节奏都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律,他望着师叔的手指,微微疏神,手中的白子便落错了地方。
师叔的黑子顺势而上,将他杀得片甲不留,因胜得爽快,师叔的神色间颇欢喜,居然微微笑了,他不笑时像个冰雕雪塑似的雕像,这么一笑,却争如盛饮流霞,醉偎琼树,叫人看了,无端地觉得有些沉醉起来。
那时赵伯雍才蓦然发觉,原来眼前这位师叔,是个比他小着好几岁的少年。
就是这么一个冰冷又雅致的少年,居然和楚歌很聊得来,发现这一点的赵伯雍很生气。
天色晚了,赵伯雍财大气粗,带着师叔和小师妹宿在江离城最豪华的陶然客栈,不料刚被满脸殷勤的掌柜领到上房时,就看到隔壁转出一个青年书生,手持折扇,见到三人,一脸惊喜难以尽掩,拱手笑道:“三位恩人,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又见面啦!这可真是天意。”
那人长眉入鬓,面容俊美,一条紫带环束腰间,更映衬出修长的身形,赫然便是更财大气粗的楚歌公子。
赵伯雍看到身边的师叔对着楚歌,淡然一笑,这一笑让他心里的不悦更蹭蹭地往上冒了好几层。
半夜时分,一阵幽幽咽咽的箫声传来,惊醒了本来就尿急的赵伯雍,他解决掉尿急问题之后,便往箫声所发之处蹿去。
月下吹箫的是个紫衣人,赵伯雍眼尖,看清了是迂腐书生楚歌。
他奶奶的,这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他却坐在客栈后院的石桌之旁,手握一支洞箫,十指跳动,低眉而吹。
平心而论,他吹洞箫的本领当真是不错,至少精通乐理的赵伯雍听得在原地呆愣了半天,心里颇有些赞叹,直到他师叔缓步从月色里踱出来,他才醒过神,定睛一看,可不是他年少的师叔,全天下再没第二个人有这份清冷雅致。
他师叔缓缓走到楚歌面前,拣了楚歌对面的石凳坐下,眉眼都映在清冷月色里,流华清浅,落花摇摇。
楚歌也不和他打招呼,低眉一曲吹罢,放下洞箫,方才含笑道:“恩人也解音律么?”
借着清亮而温柔的月光,赵伯雍清楚地看见师叔眉间唇畔都沁上笑意:“略通一二。”
☆、第 41 章
他师叔伸手轻叩冰凉石桌,夜凉如水:“楚公子的箫声虽苍凉却不悲切,其中更隐隐有王图霸业之意,仿佛飞龙在天,巡视四方,藐睨众生之情跃然而出。”
楚歌眼神烁了烁,展眉一笑,他道:“霄衡是我知音人。”
林悉发觉,作为一头神兽,小狴太单纯了,实在不能保护她,赵伯雍的三脚猫功夫,未必能比她强过几分。唯一能保护她的霄衡,居然又不知道被那个楚歌拐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时月至中天,客栈外传来幽幽的洞箫声,林悉还未睡着,她对音律一道一向缺乏天赋,也没去看看是谁吹箫的兴趣,见小狴渴了,便坐在桌子旁边喂小狴喝水。
小狴正喝得欢快,一大群拥着火把的人闯进林悉房间,不等她反应过来,刀枪齐上,都架在她脖子上。
林悉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举起双手道:“我投降!各位,不管劫财劫色,有话好商量。劫财呢,我隔壁有一位大财主楚歌;劫色呢,隔壁三人中,又以我师叔为美人儿中的翘楚,实在一副倾国的好容色。”
听隔壁动静,赵伯雍也毫无反抗就投降了,被反剪着双手,带进林悉房里来。
但霄衡、楚歌二人却不知去了何处,看样子并没有被抓住,林悉松了口气,随即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废话,她倒想看看谁能把她师叔抓住?
当先立着的似乎是个大有地位的人,一张脸生得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好便似一张裹满了肉松的煎饼。
林悉在太华山上对着师尊和师兄看得惯了,这些时日又紧跟着师叔走了一程,审美的挑剔程度在全天下也称得上一绝,陡然间见到这么一张脸,险些儿没吓晕过去。
他持着火把打量两人片刻,一脸悲愤之色:“两个小贼胆大包天,竟敢暗杀江离城城主!”
“暗杀城主?哪个城主啊?”林悉头痛地抚了抚额,印象里她就认得南旷微一个城主,最多加上一个日照城的少主慕漴,闻言不明所以,觉得这群人的蛮不讲理,真是天下一绝,半晌,郑重道:“你搞错了罢?凭我这点功夫,能不能进你们城主府还是个问题……”
赵伯雍更是叫了起来:“哎,我说这位老兄,暗杀城主的罪名,咱俩可担当不起,你看我们俩谁像有那么大本事的人,能够不声不响地解决掉你们家城主?”
举着火把的人冷笑一声,道:“这些话,你们留着对长老们说去罢!”大喝:“冯裘桓!”
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应声而出,道:“在!”
先前那人道:“拿下这两人,交给长老们,让各位长老和将军定夺。”
黑衣男子声音毫无温度:“是。”
两人焉肯束手就缚,一个眼神对视过后,赵伯雍猛然手一抖,挣脱束缚,顺手抢了一柄长剑在手,林悉握紧了腰带上系着的龙角,小狴嗷呜长啸,身子弓起,处于备战状态。
但他们刚刚备战,鼻中忽然闻到一阵细细的幽香,直钻入鼻子中来。
林悉觉得有些晕,摇摇晃晃地向后倒去,赵伯雍叫道:“你怎么了?”伸手扶住她,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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