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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梁 作者:月落苍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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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林钰莫名间抬头。
直到李律珍而重之地把她扶起来,走到殿门口掀开厚厚的隔冷门帘。他的脸上有等着被人夸奖的欣喜。
“你看!”
不用他再提醒,林钰已经往外看去。
细碎的雪粒静悄悄从天空滑落,在最后一分暮色里,飘飘洒洒,染白了一半甬道上的砖石。
下雪了。
今年冬天,长安城的第一场雪。
……
……
第一百零九章 初雪
走出王府主殿的时候,天空还只是微飘下些雪粒,如今竟然变作杏花般大小,纷纷扬扬起来。
韩言秀向来是不喜欢雪的。
这东西初落时美丽,待太阳些微一照,便渍进泥土里沟壑里,灰突突的一片,又丑又脏。
她微微低着头,由管事带着她穿过青砖铺就的甬道,转过几处殿廊,走近一处院子。
这一处看起来像是预备给妃妾居住的院落。因为李律没有婚娶,便都空置着。抬头看高高的飞檐和巨大的槐树,她觉得这处像是皇宫内的冷宫。清清凉凉没有一点烟花气。
管事看起来对她礼敬有加,可她能看懂那种藏在皮囊下的不屑和疏离。是的,如今她从郡主之女变成一个有罪在身的朝廷钦犯。
不,她不仅仅是朝廷钦犯,她还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了。
韩言秀站在空旷寂冷的院子里,双手在广袖中不住的颤抖。
“小姐,”一个略恭谨的声音传来,推开室门的婢女微微屈膝,看着院子里淋着雪的她道:“屋子已经打扫停当,请小姐进来歇息。”
是了,这是管事分给她的婢女。
竟然只有一个吗?
韩言秀左右看看,皱了皱眉。
肃王他这是施舍吗?拨了这么一个冷清的院子给她,又只给她一个婢女。乡下的那些穷小姐,都不只一个使唤丫头呢。
她在院子里怔怔发呆,心中有个角落莫名间一阵火起。
我韩言秀是没落了,但我不是需要别人施舍的乞丐。士可杀不可辱,今日你们这样对我,谁知道以后会怎样?与其这样,我不如便离开。我就不信了,除了你们,宫里就没有个人能护着我!
她盯着敞开的屋门看了一刻,忽的转过身去,顺着来时的路向外走去。小婢女在她身后唤了几声,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跟了上来。
路不长,顺着长长的甬道,很快便到主殿前。
她顶着风雪而行,将要几步便可到大殿前的回廊处,忽的立在原地不动了。
不远处大殿前的空地上,风雪之中两个人影静静靠在可以轻轻摇摆的躺椅上。李律在右林钰在左,他正撑着把靛蓝色的雨伞,静静地陪着她抬头看雪。
两个人微微扬着头,看雪花自苍穹之上渐渐飘落。似乎都没有说话,又似乎说了很多话。
轻雪中她听到林钰微微咳嗽了一声,李律手里的伞换了个手,另一只胳膊静静的从后面探过去,拉着自己的大氅盖在了林钰的肩头。
距离他们不远处,回廊旁静静站立着数名婢女小厮,每个人都神情含笑,微微低头等待吩咐。
韩言秀的手猛地握紧,修剪的圆圆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有些疼。
“她是谁?”虽然认得林钰,但是在回去的路上,她还是这么问了一句。
那婢女的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笑,开心地答道:“她是咱们王爷的未婚妻啊。”
未婚妻吗?
她林钰?
一个商贾之女?
韩言秀伸手弹落肩上的雪花。
王爷身旁,那里本来应该是我的位置。
……
……
第一百一十章 冬景
“你今日倒是舍得出来。”
四处错落的宫殿围着个小小的园子,园内少见的没有把所有花树精雕细琢,而是依照着自然之趣的原则,零落地种着几颗桂树。桂树冬日没有落叶,不过往日油绿绿的叶子上此时盖了一层浅雪。
是昨日落的雪。
宣武帝就在桂树围着的一处小亭子里挥动画笔画这一副冬景图。看到肃王李律进来,忍不住揶揄了几句。
在宣武帝身旁静静磨墨的太子看到肃王进来,忙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肃王自在地受了,择了一处不影响宣武帝视线的椅子坐下,
“皇兄是在责怪臣帝惫懒了?”他脸上一笑,似正想着什么有趣的事。
宣武帝挥笔作画,等手里的小狼毫在纸面上划拉出几道高低的曲线,把前面宫殿的挑檐及几只瑞兽尽数勾勒出来,才淡淡道:“律弟无心朝政,每日里在府上伺候林小姐。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京城美谈,你竟然没有听说吗?”
站在桌案旁的太子微微低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出神。
宣武帝余光之下看了太子一眼,搁了毛笔,看向肃王。
被皇帝这么看着,肃王终于微微坐直了身子,神情里有了些认真,“说起她,正要来请罪呢。摔了腿,便只能推迟几日。”
砚台那边磨墨的手忽的便停了下来。
“有什么罪好请的?”宣武帝微微一笑,脸上几分疑惑。
有什么罪好请。
这次宫变加上河南道府兵反叛,刑部和宗正院严查之下,已经抓了百多人进死牢。按照历朝历代牵扯到谋逆的判例,据说这一次算抓的少的。即便如此,那些只被审问了一次,便合族自尽的也有几家。青天白日行谋逆之事,他们都是该死之人,都是有罪之人。
只是林钰的罪责倒是不好说了。
“畅儿怎么样了?”肃王试探着问了一句。
二皇子李畅被林钰刺了一刀,如今还不知死活。
“宗正院看着,还没有死呢。”宣武帝皱着眉头,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没有多少关系的事。
竟然就交给宗政院了。
“皇兄你”肃王叹了一口气,“畅儿今年也才十一岁,这一次也是被歹人利用,不可惩之过重啊。”
“你倒是心慈了!”宣武帝看着肃王竖起眉毛,“你想说我这个皇帝子嗣单薄,如果他死了,太子就没有了手足兄弟?还是想说他那个娘已经死掉了,他也算可怜。”
怡贵妃竟死了,这事肃王倒是不知道。
“真是的!”宣武帝把手里的毛笔拿起又重重放下,在宣纸上重重溅上一滴墨水。“朕今日里好不容易有了些兴致,都被你给毁了。”
肃王抬头看了他一眼,没看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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