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装点城出,将马藏倦归
公子细听,微作颌首,心想:“赫连铁树乃此次西夏军的统帅,尊西夏王之意发兵相助,其又乃一个血性男儿,决不至于耽误军情,至于不与大理军联络,又不发书信与我。想必这其中定有甚蹊跷之处。”便道:“这样吧,你先回去告诉父皇,让他先把大军原地安营,待几路大军汇合之后,再作部署。”
岂知朱丹臣一听之下,噗嗤好笑,公子纳闷,问他:“四哥,你因何发笑?”朱丹臣忍住笑意,说道:“殿下请放心,臣一定转达旨意。只不过适间殿下所说之事,已在高侯爷的带领下做好,大军便按扎在离城一百里远的地方。”公子微“哦”的一声,疑问:“侯爷也来了么?”
朱丹臣道:“侯爷何止来,他不但来,更是此次征宋的大理军元帅,皇上亲口所封。”公子微讶:“竟有这事,我怎地不知晓?”朱丹臣回答:“这已是月前之事了。”公子心道:“老段就这般信任姓高的么?”他记得在大理的史册上,有个名叫高升泰的人,也曾反过大理,取胜后自立为帝,那厮死后才将帝位还于段氏,却不知此高君与彼高君,是否同一人。
一联想到这些,心中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只感这一路胜得奇怪。自己亲战的江南取得胜利,这一点毋庸置疑。然而大理国军拿下两广等各州县,一直感觉胜得太过容易,也曾一度归功于那批新型武器之故,然今日听闻乃高升泰亲自挂帅,心中不免有些不安。
究竟是甚么,他也不清楚,公子历经大小战无数,没有一次比此时感觉危机感更加强烈。隐隐间觉得以前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刚刚开始的前戏,而现在所做才是热身阶段。越是这样,他越需要冷静,便道:“信我收到了,你先回去吧。”
朱丹臣听罢恭敬应:“是,臣告辞!”又牵起那马,欲转出巷子,公子叫住:“怎么四哥,你就这样出城?”朱丹臣转身,泛起一丝迷茫问:“殿下,这有何不妥吗?”公子笑了笑,说道:“四哥,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还记得刚才那个守兵吗?”朱丹臣点头。
公子道:“那人既已发觉了你的可疑之处,他在城中寻不到你,自会报告他的长官,然后派人在城门口守株待兔,只要你一现身,立即便被抓捕。”朱丹臣请示:“那以殿下之见,臣该当如何,才能安然出得城去?”公子戏笑道:“只怕要委屈一下四哥了。”
朱丹臣听了,一丝寒意渐起,每次见到太子的这等笑容,便知他不怀好意,那便是有人要遭殃了,当即强自镇定心神,道:“殿下请说!”公子问:“四哥,你的轻功不曾落下吧?”朱丹臣疑惑,不知他问这个为何,仍是老实答之:“不曾!”
公子又问:“那奔一百里路呢,得花多少时间才能到达?”朱丹臣双目一放亮光,道:“殿下的意思是……”公子点头:“不错,这马太显眼了,不能跟着一块出城。不如先交由我吧!我将它牵往一家客店,使些银子,叫二人哥安置后院养下,待需要之时,再去取来。”
朱丹臣听得此言心欢,不过要他跑一百里路,虽然有些吃苦,但仍是甘之如饴,起手道:“如此甚好!那臣这就别过。”公子一把抓住扯他:“回来!”朱丹臣茫然,问:“殿下还有何吩咐?”
公子道:“四哥,你当真急糊涂了么?就算要出城,也该换一副行装吧,你这身衣着,晓是守门那些兵士认识,又刚离开不久,印象定然深刻。”朱丹臣一听了然,笑道:“你瞧我这急性,光顾着回去交差,却把这茬给忘了,幸得殿下机灵,不然丹臣可就祸矣。”
这公子也不笑他,在其耳根细说了几句,悄然离开。不久又从后巷转了回来,手上拿着一件外套,外加几样易容之物。见没有人跟来,这才加快步子闪入,叫朱丹臣把外套穿上,又将手中易容之物,在朱丹臣尚算好看的脸上,乱抹一通。
不消一会,一张崭新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公子拍手笑道:“成啦,这时只怕你站在父皇跟前,他也认不出你来。”朱丹臣致谢道:“多谢殿下!殿下的这手绝活只怕……”公子叫:“打住,恭维之话莫说,阿朱才是我师父。得,你可以走了。”丹臣应是,这才离去。
公子望着他离开,好一会了,才拍着马脖子自语:“马儿,咱也该走了,要委屈你一下降尊至客店,休养一阵。待事成,本太子一定给你一展抱负机会。都说伯乐才识千里马,我虽不是伯乐,却也知尔乃一匹千里良驹……”碎语间,将马牵出巷子。
行人络绎,买卖依旧,吆喝之声从不嫌啰嗦一直重复。他在街上不敢乱转,寻了一间尚算气派的客店,找上小二,取出些许散钱,跟他说明帮着照养马儿几天,过些时日来取。那小厮见钱多,哪有不赚之理,一个劲说成,没问题,客官尽管放心等等担保。
公子卸下一个包袱,总算松了口气,他已经多天不曾好好休息了,又经两日两夜没合眼。此事一了,精神不免有些松懈,困倦便趁机而上。他没精神看了一眼四下,悄悄潜回废宅,一进房,除却外套倒头便睡。
刘进剑法独到,内力尚算深厚,这番响动,他听得一些,心生奇怪,便悄悄披衣而起。见兄长门房少掩,情知准是他作弄。见申牌已过,吸口气步入兄长房中,欲瞧他捣甚么鬼。
一经入内,不觉痴了,但见兄长大字趴在榻上,呼呼大睡。不由笑了,心道:“这家伙,刚刚准是出去做贼了。”至此,那弟睡意浑无,轻轻又去隔壁看过韩林,才又转出来。
公子一觉睡罢,待醒转又是入夜时分。他一伸懒腰,睁眼瞥时,见屋内灯火幌亮,是那红烛摇曳,破窗外的晚风,阵阵轻送,甚有几许寒意。公子急把外套披上,又听院中静悄无声,心道:“这些家伙都睡死了么?”
他摇了摇头,叹一声,前去开门预备出去。岂知房门一开,竟露出一张俏丽的脸来,公子怔了怔,识得是菊剑,笑问:“丫头有事么,傻站在外,怎地不敲门?”
菊剑吃了一惊,嗫嚅道:“您……怎……知我在外面站……”公子笑道:“你那双脚告诉我的。”菊剑讶异:“婢子……婢子的脚如何……”美目瞪大,直盯公子。
公子微笑不答,又问:“他们人呢?”菊剑回答:“都在偏厅。”公子点头:“那好,咱们也过去吧!”菊剑依言,当下二人走向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