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李乘风发这么大的火，证明错误无法原谅。我下不了的狠心，正好他帮我代劳。”
    “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但时机不到。”
    我自然明白段弘毅的意思，李乘风这么做治标不治本，想要解决根本问题，还是得我出马，a队的队员和李乘风没太多感情，我的话更有分量。
    可也正因为有这份感情在，所以我不能立刻出面，得让李乘风把问题指出来，并给予很强的压力。
    否则，队员们会觉得我是新官上任山把火，专挑熟人下手，因而不能认识到错误。
    这也算是我们特战军事主官的“黑手段”吧，段弘毅不懂。
    “行吧，你是分队长，你说了算。”
    我笑问道：“好不容易有空，怎么不去找你们家韩菲了？”
    “军科中心的人来了，她也忙起来了，也没什么时间。”
    段弘毅回答后，又反问我：“今天陆若琪没来啊？”
    “嗯，我没让她来，闲话够多的了。”
    “可参谋长都不怕，你怕什么的？”
    “是他给开的后门，可矛头是指向我的啊。这外面的风言风语，我是一点都不在乎，哪怕有人上门指着我陈锋的鼻子骂，我都不会生气。”
    “我只是怕影响队员们的心态，尤其是新队员，觉得我是个以权谋私的人。”
    “嗯，很有必要。”
    段弘毅看了看我，眼睛转了转问道：“话说，晴姐最近很忙吗？怎么没过来？以往你受伤，她都看着你，怕你参加训练。”
    我含笑看着他，不说话。
    “咳咳，你看着我干什么？”
    “晴姐忙不忙，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什么？”
    我拿过办公桌上座机电话，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
    果然，有四个电话是打给卫生队的。
    段弘毅也意识到了，笑道：“那个……我们队的战斗步兵，丁湛益，身上有伤，我和晴姐通过几次电话。”
    “呵呵，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你小子竟然是卧底。”
    本来我就怀疑，为什么殷诗晴连一个电话关怀都没有，肯定是身边有卧底，向她汇报我的情况。当然，主要是陆若琪有没有来，我有没有参加训练。
    直到刚才段弘毅提到殷诗晴，我才确定，这卧底就是段弘毅！
    b队暂停训练，准备下个科目，段弘毅就是抽时间回分队办公室，向殷诗晴汇报陆若琪今天没有来。
    结果没想到，我没在中队的作战室，而是在分队办公室。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作战室，这里只有宋豪和段弘毅经常来。
    宋豪对殷诗晴非常尊重，是学员对教官的那种，上升不到私人层面。
    段弘毅不一样，毕竟当初我离开时，段弘毅和殷诗晴策划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何况这两个人也有私交。
    我紧紧地盯着他，问道：“丁湛益有伤？那你应该打给医务所，而不是卫生队。”
    “好！就算如此……我就不能和晴姐通话了啊？人家刚晋升少校，我得恭喜一下吧？”
    “嗯，打了四个电话，诚意够足的啊！”
    “那当然。”
    “少跟我扯淡！”
    我骂了一句，又说道：“你段弘毅真行！真要是打仗，你丫的就是间谍、叛徒、卖国贼！我才发现，你居然有这天赋呢？”
    “停！话别说的这么难听！”
    “我不抽你，就已经给你留面子了！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
    段弘毅辩解道：“少横眉竖眼的！我还不是为你考虑？”
    “为我考虑？我谢谢你行了吧？”
    “你干嘛去？”
    “出去溜达会儿，气死我了！身边出了叛徒，我郁闷！”
    段弘毅一把拉住我，质问道：“口口声声说我叛徒，晴姐是敌人啊？”
    “怎么着？我是敌人呗？”
    “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你说。”
    我回到座位上，气不打一处来。
    段弘毅叹声说道：“晴姐担心你，怕你偷摸回炉。当然，她不好来看你、监督你，甚至连电话都不敢打。为什么啊？你心里清楚。”
    我呼了一口气：“陆若琪？”
    “对呗！你说这丫头几乎天天来，不是上午就是下午，没什么规律！晴姐还怎么来？何况，人家晴姐说了，只要你不参加训练就行，是怕陆若琪误会，才不敢打电话给你，更来不了中队。”
    “所以派你当卧底？”
    “能别说那么难听吗？晴姐担心你，只不找我了解情况，我这一天也忙，只能得空打给她了。”
    段弘毅气恼道：“陈锋，没你这样的，作为哥们，我得说说你。”
    我气笑了：“你小子出卖我，还理直气壮的教训起我来了。”
    “少扯没用的，你不愿意听我也得说。”
    段弘毅摘下战术手套，呵斥道：“你小子就是渣男！”
    “过分了啊！我怎么就渣男了？”
    “你怎么不是了？殷诗晴的心思你明白吧？好，就算我们所有人都判断错了，你也不想往那步走，拖着没关系。可陆若琪怎么办？”
    我沉默不语，思绪更乱了。
    段弘毅嗤笑道：“我不向着晴姐说话，向着陆若琪行了吧？你说你们俩多少年了？当初的事，她的确对不起你，但也算是有情可原，她和邱浩然又没……”
    “停停停，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反复想着段弘毅的这番话，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有道理。
    段弘毅叹声说道：“其实我看得出来，你不想和陆若琪和好了。那叫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青春逝去了才叫青春。”
    “你说的太矫情。”
    我苦笑着说道：“我和陆若琪，19岁就认识，过完年，我就27了。这些年的恩怨纠缠，不存在谁亏欠谁。说实话，我很想和她走到一起，因为她是我唯一爱的女人。”
    “可是，你发现回不去了。”
    “是，真的回不去了。不存在任何现实原因，是真的回不去了。”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陆若琪如今什么都不要求我，不再逼我退伍，也不再介意我的南征北战。要不是年纪大了，她甚至愿意参军。”
    “她是硕士，可以走特招的。”
    “可我会让她参军吗？”
    “也是。”
    “所以，你说我是渣男，我不接受。”
    段弘毅嗤笑道：“不接受也不行。既然你明知道和陆若琪回不到过去了，为什么不早点断了？你这是耽误她，明白吗？”
    “嗯，也是。”
    “另外，晴姐那边怎么办？这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两段感情放在你面前，不要想着接受哪一方，你可以都不接受，而是拒绝其中一方啊！”
    我惊讶的看着段弘毅：“还别说，你小子有点道行！”
    “是你当局者迷！”
    段弘毅劝慰道：“你要是觉得和陆若琪可以磨合，那就维持现状，不理晴姐。反之，你就该拒绝陆若琪，至于和晴姐如何相处，再听天由命。”
    “陈锋，摆在你面前的不是非a即b的选择题，而是判断题，但你没有得到正确答案之前，你首先可以排除一个错误答案，来摆脱一筹莫展的局面。”
    我微微一笑：“你说的对，我明白了。”
    “这种事，最忌讳优柔寡断，这对你来说的确很难，但你一直逃避下去，只会自食苦果。陆若琪和殷诗晴，都是好姑娘，你都不能辜负，早做决定，才是不伤害。”
    “嗯，知道了。”
    “你别总想着事情拖下去就会有结果，你得学学孙雨诺，即使不知道和李乘风能不能成，都拒绝孙小武。”
    我惊讶的问道：“这事儿你都知道？”
    “当然，东北虎都传开了。那晚孙小武去告白，吵起来了吧？那医务所里一群伤员呢。”
    “唉……”
    “叹什么气，你不觉得孙雨诺做的对吗？表面上，她是伤害了孙小武，其实这才是对孙小武的尊重。”
    “怎么说？”
    “如果孙雨诺不明确的拒绝孙小武，然后继续追求李乘风，那把孙小武当什么了？备胎？”
    我点点头：“嗯，看来感情的事，还真不能优柔寡断。”
    “就是啊，你现在的情况也一样。你别一边拖着陆若琪，一边静候晴姐的佳音，那你把陆若琪当什么了？何况晴姐那人你还不知道啊？你但凡和陆若琪走近一些，她就会敬而远之，绝不冒犯。”
    “呵呵，段弘毅你还真有两下子，情圣啊！”
    “我不是情圣，但我知道你这样做不对，太渣！”
    “行吧，我会找机会和陆若琪说清楚的。至于我和晴姐的事，我糊涂的很，你别过问。”
    “我懒得过问，我只负责指明方向，去哪你自己选。”
    段弘毅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笑着说道：“分队长同志，咱们分队这个月的体检报告，还在卫生队呢，需要你去拿回来。”
    精锐分队的队员，每个月都要去卫生队体检，以保证良好的身体状况。
    各军事主官，需要根据这份报告制定训练计划，而各分队、中队的营养师，也要根据体检报告，来为队员调节饮食。
    我没好气的说道：“段弘毅你可以啊，都算计好了是吧？”
    “又没强迫你去，你要是不想去，我就跑一趟呗。”
    “我去，行了吧？”
    “哈哈！”
    刚起身，段弘毅说道：“对了，孙小武最近的状态有点不对，你是不是找他聊一聊？”
    “怎么了？”
    “今天李乘风不是罚a队泅渡嘛，孙小武顶撞了几句，要不是我和宋豪压着，非吵起来不可。”
    “唉，因为孙雨诺嘛，小武是把李乘风当情敌了。”
    段弘毅嗤笑道：“可是他知道，无论哪方面他都比不过李乘风。”
    “所以啊，他苦闷。以后孙雨诺没准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追李乘风，有孙小武抓狂的时候，可这事怎么劝？”
    “也是，但总比不闻不问好吧？至少作为兄弟，得关怀一下。这事只能你来，你和他关系好。我现在不是他的指导员，不好谈。”
    “嗯，这事你别管了，我会去找他。”
    什么事都是提起来容易，放弃难。
    孙小武九死一生，我相信他现在和我一样，对特战厌烦透顶。
    倘若没有孙雨诺这回事，我会赞成孙小武退伍，全身而退总比战死沙场要好。
    我会像对待英雄一样欢送他。
    但是，若要离开，他应该带着缅怀与慰藉离开，而不是遗憾和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