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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闻言,有些担心的看了林如海一眼,迟疑了片刻,方将查到的事情一一道来,末了低声道:“柳姨娘自尽后其他的线索便断了,只抓到了那名厨娘,其他几个都是小卒子,什么都没问出来。”
林如海闭上双眼,沉默良久,方睁开眼道:“罢了,我都知道了,不必再查了。”
自嫡妻去后,他并未续弦,府中事物也都交由李成之妻等几个管家媳妇料理,没想到竟被人乘虚而入钻了空子,看来,后宅也该好生清理一下了。
至于幕后之人,他也差不多猜到了,张神医曾言此种毒药极为罕见,向来只禁宫内才有,杨松年与甄家都是为了十五皇子效力,主使者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这些年诸位皇子因为皇位之争斗得你死我活,十五皇子已是弱冠之年,又有甄家在背后推波助澜,也渐渐有些按捺不住了。
十五皇子为人他先前也略有耳闻,因是老来子,又生的聪明伶俐,向来得永元帝宠爱,甄贵妃入宫多年只此一子,更是溺爱纵容,只是长于妇人之手,行事未免沾染了几分后宫的阴狠算计,尽学了些妇人手段,如此品行,难当大任,又如何执掌天下。
为君者虽讲究帝王心术,但行的是堂皇之道,用的是阳谋,若是一味使用阴谋诡计,未免落了下乘,自己是永元帝心腹,这十五皇子敢如此行事,背后未必不是仗着皇帝的宠爱。
只是不知道永元帝知不知晓自己所宠爱的幺子在背地里打他龙椅
的主意。
李成为人精明,又跟随林如海数十年,见识不凡,自然也猜到了背后之人是谁,不禁皱眉道:“老爷,此事我们该如何应对?别的不说,这姓杨的都明目张胆的挑衅了,咱们总不能就这样咽下这口气。”
林如海淡淡道:“这杨松年不过是被人当了枪使,真正的主谋可不曾留下丝毫把柄,不过他既然敢伸手,我自然要还敬两分。”
自从升任盐政之位,盼着他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为了以防万一,他专门在府中养了两名大夫,平素有什么不适都是请他们诊治,想必甄家也不知道他如今的身体如何,才出了这招试探于他,看他是真的否中毒已深。
而这杨松年也不过是被甄家推出来试探他的马前卒而已。
只是这对方既然敢欺上门来,他自然要还击一二,免得让别人都以为他林如海软弱可欺。
林如海沉吟半日,便命李成预备好纸笔,斟酌着写了一封密折,将苏州知府杨松年强取豪夺,贪污受贿之事一一禀明,用火漆封好后交于李成,道:“今日便交于通政司,命他们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他除了主管盐政之外,还兼任御史之职,有监察百官之权,奏折可直达天听。
李成答应一声,忍不住道:“老爷,十五皇子那边咱们是否需要……”
林如海摇了摇头,道:“此事没有证据,况且陛下虽对我颇有倚重,但我毕竟是外人,若是我直言下毒之事是由十五皇子指使,到时候陛下又该如何自处?若是为了给臣子一个交代,自然得查明真相,但如此一来岂不是告诉世人,陛下教子无方?教出一个行事阴毒,毒害大臣的皇子,若是陛下处置不公,岂不是让天下士人寒心,而若是陛下发落了十五皇子,我即便是讨回了公道,然而皇室大失颜面,陛下心中也会留下芥蒂,于我无益,倒不如闭口不言,陛下知道事情缘由,自然会有所处置。”
他对永元帝知之甚深,算得上是一位难得的圣明君主,只是也有帝王的通病,好大喜功,且生性多疑,极为护短。
近年来永元帝年事渐高,越发注重名声,行事再无年轻时的杀伐决断,即便对方知晓了此事,只怕也会觉得是
甄家在背后指使,而不会舍得处置十五皇子。
只是林如海也不是圣人,做不来以德报怨之事,此次若不是有张神医在,他至死都不会知道这其中的阴谋,若是他一旦出事,玉儿年纪尚幼便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又该是何等凄凉。
想到此处,林如海眸光一冷,他为君王鞠躬尽瘁,但并不是愚忠之人,万万不可能为这份忠心搭上自己的性命,沉思了片刻,缓缓道:“明日再请张神医过府一趟,另外,把我病重的消息悄悄透露出去。”
他一直知道府里面有永元帝安排的人,这些事情不用他禀报,永元帝自会知晓。
李成闻言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顿时心悦诚服,道:“还是老爷想的周到。”
说罢便携了信件匆匆出去了。
李成去后,林如海阖目小憩,脑中思绪万千,不管永元帝最后如何处置,他已打算急流勇退了,等过些时日,便可以上折告病乞休,辞去巡盐御史一职,想来皇帝看在他这次中毒受罪的份上,也不好多加苛责。
展眼便进了十月,北地的天气渐渐冷将起来,人们陆续脱下秋衫,换上了厚厚的冬衣。
奉天殿,内监总管魏德山守在大殿门口,一众宫人垂手侍立两边,偌大的宫殿中连声咳嗽也不闻。
一阵寒风袭来,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魏德山紧了紧衣襟,双手笼进袖中,正预备叫人去预备热茶,忽听殿内传来“哐当”一声脆响,犹如重鼓砸在众人心口。
魏德山蓦然抬起头,快步走了两步,却又忽然在殿门口停了下来,慢慢收回了脚。
一众宫人面面相觑,正惊惶无措,便见殿门忽然打开,十五皇子白着脸退出来,一脸的失魂落魄。
众人吃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