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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室内桌案几榻亦都是青竹所制,清幽雅洁,比之紫檀花梨更多了几分古朴素雅。
顾岩做了个请的姿势,笑道:“这是我去岁在闽南一带采的春茶,跟老师傅学了些炒茶之法,亲手炒制而成,虽比不得市面上的好茶,倒也勉强还能入口,义臣也尝尝看。”
李守中用茶盖划开茶沫,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初入口时有些清苦,但随后舌间便是一片甘美,清香淡雅,回味悠长,不禁点头道:“入口虽苦,但回味甘美,果然好茶。”
顾岩闻言大有知己之感,哈哈笑道:“总算有人识货了,我那几个弟子还嫌这茶不好,真该叫他们来听听。”
说笑了一回,李守中道:“当年多亏了敬初兄相助,愚弟才得以顺利参与大比,原说要登门拜谢,谁知家中忽逢变故,先严重病缠身,愚弟侍奉汤药,待诸事了结后方知敬初兄已经南下,实在惭愧。”
说罢取出袖间的那卷珍珑棋谱,道:“当初借敬初兄的那卷诗稿不慎遗失,这是愚弟家中所藏珍珑棋谱,今日权作赔礼,望敬初兄笑纳。”
原来当初李守中春闱时碰巧与顾岩相遇,当时李守中连日苦读,又太过紧张,临进考场前忽然晕了过去,还是顾岩帮忙找了大夫为其诊治,才赶上了考试。
两人自此便认识了,李守中早就听说过顾岩的大名,十分仰慕,当时便借了顾岩的诗稿瞻仰,谁知不慎被人偷了去,随后又是忽逢大变,顾家被查抄,顾岩连夜回南,李守中因家中老父病重,直到会试不见顾岩人影,才得知此事。
想起当年之事,顾岩一时也颇为感慨,叹道:“当年之事阴差阳错,谁也不曾预料会是那般结局。”说话间接过李守中手中的棋谱,翻开一看,不禁一怔,随即摇头笑道:“我那些诗稿不过是信手涂鸦,随意之作,并不值什么,这卷珍珑棋谱却是极为罕见的孤本,我可不能收。”
李守中闻言道:“这棋谱原是先祖父偶然所得,一直积压在藏书阁中,也无人在意,可远远不及敬初兄那份诗稿来
的贵重。”
顾岩当年人称‘书画双绝’,一手颜体冠绝天下,连先帝都赞不绝口,只是顾岩的书法极少流传在外,这些年来求字求画的不知有多少,却一无所得,顾岩的书法在市面上说是一字千金也不为过,那份诗稿之珍贵不言而喻。
顾岩却不愿占这个便宜,顾家传家数百年,根基深厚,当年虽然被查抄,但他们这一房却是完好无损,保留了不少古籍孤本,只是他素来痴迷棋艺,家中虽有不少绝版棋谱,却都不及手中这一卷,到底有些舍不得,想了想道:“这样罢,这卷珍珑棋谱先借我几日,待抄写完了再原物奉还。”
李守中知道他的脾性,见他执意不肯收,也只得罢了。
顾岩这才高兴起来,他自从上了年纪后,行事越发像个孩子,此时见猎心喜,当即打开棋谱,拉着李守中对弈起来。
两人一面下棋一面闲话,或论诗书,或谈经史,一时倒也颇为融洽。
老仆重新上了热茶,悄悄下去了。
顾府上房,顾夫人正同侄女说笑,屋中侍立着一众丫鬟婆子。
顾夫人看了一眼墙上的自鸣钟,对一旁的颜慧笑道:“湛儿和衍儿差不多也该回来了,一会子让他们哥儿俩一处顽去,你今儿难得来一次,就在这里吃了午饭再回去,可巧今早庄子上送了好些獐狍和野鸡过来,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厨房做你爱吃的拨霞供。”
颜慧闻言答应了一声,笑道:“那就偏了姑妈的好东西了,一会子可得吃个够才是,到时候姑妈可别舍不得。”
顾夫人闻言笑骂道:“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馋嘴淘气,也不害臊。”
颜慧闻言嘻嘻一笑,上前搂住顾夫人的胳膊笑道:“我便是到了八十岁,在姑妈跟前也还是个孩子。”
顾夫人忍俊不禁,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笑道:“你这丫头。”
颜慧搂着顾夫人的胳膊不肯松手,道:“姑妈这回是真不回江南了?可别像先前那样哄我。”
顾夫人闻言微微叹息一声,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道:“放心罢,这次是真不回去了,你姑爹年纪也大了,这京里虽是伤心地,但毕竟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如今也该落叶归根了。
”
颜慧这才松了口气,道:“这样就好,我早就说住在京中好,湛儿读书便宜,我也可以多孝敬孝敬您二老。”
原来这顾夫人娘家姓颜,与颜慧之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颜慧母亲早逝,与继母并不亲近,幼时大半的日子都是在顾家过的。
顾夫人也心疼侄女自幼失恃,虽有父亲疼爱,到底是在继母手下过活,难免受委屈,因此常了过来亲自照料,两人虽名为姑侄,实际上却与母女无异。
只是后来颜慧出阁,随夫外放,顾岩夫妻先是各处游历,随后又定居江南,双方已有多年未见。
顾夫人自是明白她的心思,方欲安慰几句,忽听外面的丫头传话道:“湛哥儿和表少爷回来了。”
说话间丫头已打起红绸软帘,便见两名极俊俏的年轻公子走了进来。
右边那名年纪稍长,一身靛青团花锦缎长袍,剑眉星目,鼻若悬胆,正是颜慧之子江衍。
左边那名约莫十二三岁,一身倭缎绣如意云纹的月白色箭袖,生的极为清隽,长眉入鬓,目若点漆,犹如芝兰玉树一般,却是顾岩之幼孙,顾湛。
原来这顾湛乃顾岩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