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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腹黑的官家

      在临安,很难瞒过皇城司耳目。
    尤其是钱象祖根本没有想过要避开皇城司的耳目,而皇甫坦却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作为一个擅长看相的道士,相公有请,去相府拜访岂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赵昚吃过晚膳,散过步后,又去德寿宫父皇跟前坐了一会,问过安后,拒绝了皇后一起看戏的邀请,精神抖搂的回到了垂拱殿。
    自来安大捷后,赵昚就像打了鸡血一般。
    从不曾如此惬意过。
    我大宋虽然弱军,但脊梁犹在!
    安丰军的朱镇甫,光化军的张超、司马贯月、彭见青,盱眙军内一个被俘虏后咬舌自尽的副将孙谋……这一个个死去的名字。
    都是大宋的脊梁!
    我大宋不仅有脊梁,还有希望!
    四千兵马在寿州、寿春、淮南军镇之间游弋,死战仅剩数百人的大宋青兕辛弃疾;四千兵马破一万,春风渡大捷,三人三骑叩城,五百残兵偷重镇淮南的大宋尖刀宗平;六千铁骑纵江淮撞破拐子马和铁浮屠的李睿;以小兵之身份献计襄阳,一万守三万的襄阳卢震……
    这都是我大宋的希望。
    是朕开朝汴京的希望!
    如此,朕岂能负了大宋脊梁,岂能负了大宋的希望。
    尔等守疆拓土,朕便治国营民。
    共铸我大宋盛世,开创千秋万世之基业。
    是以赵昚这些时日,几乎是殚精竭虑,国内大小事的处理亲力亲为,恨不得一夜之间打造出一个太平盛世,再以泱泱之国力强军,继而挥师北上……
    然而一口吃不出一个胖子。
    谢盛堂很是忧心。
    每日晚上,都要让御膳房多准备些糕点,不能饿着渴着大官,清心去火的汤也随时可以端上案桌,有时候甚至还得想方设法,将一些不重要的奏呈放在大官看不见的地方。
    不然很多时候大官都要熬夜到丑时。
    在垂拱殿坐了一会,赵昚看到一封折子后,脸色有些不好看。
    谢盛堂斜乜了一眼。
    是皇城司的折子,心中暗道,又是哪位中枢重臣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大官不高兴了么。
    至于具体内容,谢盛堂永远不会看。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内侍左都知,否则怎可能伺候赵昚数十年,从太子到如今的天子。
    也因为如此,赵昚才会无限度的信任谢盛堂。
    苏仙曾有词曰: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没有人比赵昚这种励精图治的官家有更深的感悟了,若是昏君庸君,哪会清寒,各种宠臣玩的不要太欢乐,但偏生赵昚不是。
    很多事情不能告诉任何臣子。
    但谢盛堂可以。
    是以将折子轻轻一放,拉开了话匣子:“是皇城司知合门事曾觌的折子,今日眼线查得钱象祖去了汤相公的相府,嗯,皇甫坦也去了相府。”
    官家主动提起,那就是要和自己聊聊了。
    谢盛堂慌不迭道:“皇甫坦去相府还可以理解,钱象祖……老奴没记错的话,是钱参知的孙儿,他本科落第后就去了邓王府上入职幕僚,去相府作甚?”
    谢盛堂并非猜不到,只是官家想让自己问,那么自己便问。
    伴君如伴虎。
    永远不要把自己表现得太聪明。
    内宦几十年,谢盛堂看过太多耍小聪明的人最后都栽了。
    谢盛终究是大宋才华满身靠能力立足皇宫的宦官,而不是大明大清靠阿谀奉承立身的无能宦官。
    赵昚哂笑,“还能是为了什么,为愭儿做说客吧。”
    挥挥手,“着人送杯莲子羹过来,晚膳吃得略干了,渴的慌,加点冰。”
    不待谢盛堂吩咐,立在门口的小太监一溜烟跑了。
    赵昚又道:“只是奇怪了,若是为愭儿做说客拜访相府,以钱象祖的身份,貌似达不到这个分量,难道是皇城司漏了其他人?”
    谢盛堂垂眉,一边上前接过小太监快速小碎步端来的莲子羹放到大官面前,一边轻声道:“怕是的。”
    赵昚喝了几口。
    惬意的长出了口气。
    沉吟了一阵,暗暗将钱象祖和皇甫坦的名字记在心头。
    分别烙印上了邓王和恭王的印记。
    只有那个被皇城司漏掉的人,赵昚也没去深究,随着局势发展,终究是会显山露水。
    话又说回来,愭儿和惇儿真是耐不住寂寞啊。
    大战结束这才多久时间,就开始着急拉拢汤思退了,估计接下来东府三省,西府三衙,六部,三司,九寺三监都会很热闹。
    短期内立储无望,但这两个儿子还是想积极培育实力。
    一个钱家和李家远远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
    倒是立下最大功劳的恺儿很是安静。
    丝毫没有因功倨傲,也没有因无赏赐也怨言,安安静静的做着本分工作。
    赵昚暗暗点头,对赵恺的印象又好了些。
    思绪又转,想到了一些琐事,“对了,襄阳那边尘埃落定,朕让你挑选二十个大内侍卫去护卫李凤梧,回来了没有?”
    谢盛堂顿时一脸尴尬,有些犹豫的道:“回来了两个。”
    赵惇讶然:“才两个?他们又不参加守城战,怎的死了这么多?”
    谢盛堂苦笑,“咱的大宋雏凤可不是省油的灯,据说二十个护卫到了襄阳后,大宋雏凤就披甲提剑上战场了,官家你又有令,这些大内高手无奈,只得拼死护卫,最终……”
    赵昚愣了一阵,旋即哈哈大笑,“这小子倒是会借势!”
    显然没有多少怪罪的意思。
    甚至很高兴。
    旋即又道:“如果我料的没错,这家伙回了建康,没有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不会来临安的罢,肯定要以此来宣泄我不派兵驰援襄阳的不满。”
    谢盛堂立即道:“事关家国大事,放弃襄阳也是以战略大局为重,李凤梧这就过了,应该敲打敲打,让他知晓这天下谁说了算。”
    赵昚摇摇头,“这倒没必要,毕竟建康还有个娇滴滴的耶律弥勒,听说他那个未婚妻叫什么浅墨的来着,也是个不输惇儿王妃李凤娘的倾国倾城女子,舍不得离开建康也是情理。”
    嘴上说着没必要,心里却在想,嗯,到时候找个借口罚他几年薪俸就行。
    赵昚也着实腹黑。
    闲聊了几句,赵昚继续处理政务,下一个奏呈是事关西辽使团的事情。
    大战初定,除去和谈之外,需要处理的事情极多。
    赵昚恨不得自己生出三头六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