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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烽烟散尽数风流

      卢震走后不久,李凤梧正在埋头整理书籍,一旁的李巨鹿靠了靠自己,“小官人。”
    李凤梧头也不抬,“饿了么?”
    李巨鹿咳嗽一声,放下手头物事,“洒家出去逛逛。”
    说完匆匆出门。
    李凤梧莫名其妙,抬首看去,却见院门前有伊人如花。
    依然穿着一袭白裙,是那件裙边镶嵌翠绿,袖衣点缀两朵荷花的襦裙,当初在临安自己亲手挑选,娉婷玉立,宛若一朵白莲。
    ****如雪,弥漫着醉死人的温柔。
    此刻紧紧咬着嘴唇,一双手死死的拧着裙边。
    就这么站着。
    两两相望。
    李凤梧笑了。
    “没看见我这纨绔死在金人手里,是不是很失望?”
    不是秦淮白莲朱唤儿又是谁。
    她怎的先从江陵府回来了?
    如此倒好,省了江陵府这一趟,可以直接从襄阳回一次建康,再赴临安给赵昚那老小子卖命。
    朱唤儿呆呆的看着李凤梧,眼角泪光隐隐。
    李凤梧是谁呀,脑海里已经升起旖旎画面,根据多年经验,这个时候朱唤儿一定是因为担心自己死在襄阳,终于明白了内心深处对我这个大帅哥的感情。
    接下来就应该是春鸟投怀温香在望。
    再接下来就是花前月下怒拿一血了吧……
    嘴角抿起,浮起一抹自以为温暖的笑意,张开双手。
    丫头,来呀,我等着你呢。
    朱唤儿没有让李凤梧失望,一步,一步,又一步……慢慢走到跟前,踮起脚尖,眼里噙着泪水,吐气如兰,轻轻说了一句。
    “真好,奴家的契约到期了呢。”
    李凤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盯着那双满是泪光的眼睛看着看着,脑海里才清醒过来,笑容僵在脸上,有些尴尬。
    朱唤儿只是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
    卧槽,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高兴的泪光,还以为她是牵挂自己呐。
    自作多情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尴尬的收回双手,“如果不是金兵来袭,你觉得你逃得了么。”
    朱唤儿抹掉眼里的泪水,重重的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说逃得了还是在说逃不了,只是那双手怎么看,都在轻颤。
    李凤梧沉重的叹了口气,就这么高兴离开我吗。
    高兴得手都在轻颤。
    就这么想回到宗平那里去么……也是,毕竟宗平如日中天,杀了赵川不仅没有获罪,反而取得泼天军功,以四千破一万后又三人三骑叩城。
    着实是段不输赵子龙七进七出的兵界神话。
    这样的宗平,和卢震一般,都是自己掌控不了的,也许这货穿上太尉冠衣朝服的时候,真会给自己当面一拳吧。
    这个我可以忍受,但是朱唤儿跟了他——不能忍啊!
    然而事情至此,已没有挽回余地。
    朱唤儿和李府的卖身契约在襄阳守城战时就已经成了一张废纸,如今自己对她而言,再没有丝毫约束力。
    “所以,你是来向我告别的吗?”
    朱唤儿抿着嘴,眼内再无泪光,只有一片雀跃,“不是,奴家是想来做一件事。”
    李凤梧怔了下,“什么事?”
    朱唤儿很是认真的退了一步,然后安安静静的道:“你能不能站着别动?”
    这是要临行之前好好看自己一眼么?
    李凤梧心中有些苦涩,想不到我付出如此多的真心,为了你不惜得罪了大皇子赵愭,最后你还是要离我而去。
    这都是命啊。
    点头,看吧看吧,也让我最后再好好看一眼。
    今后,再也没有机会戳那小胸脯,再也没机会抚摩那美好长腿,也没机会拍那傲人的蜜桃臀了……真是不甘心啊。
    还是败给了青梅竹马。
    朱唤儿认真的看着李凤梧。
    李凤梧认真的看着风光甚好的那一池沟壑。
    啪!
    突兀的,毫无丝毫预兆的,院子里倏然响起清脆的掌声。
    李凤梧捂着脸颊口瞪目呆。
    朱唤儿轻轻抚着发红的掌心,“哎哟,奴家的手真是疼呢。”
    李凤梧怒瞪双眼,“你找死!”
    朱唤儿嘿嘿一笑,“有么,这一巴掌是还你的,谁叫你这一两年老是非礼奴家,如今终于恢复自由啦,这巴掌奴家可是放心里好久好久了呢。”
    甩甩手,依然笑眯眯,笑容很是灿烂,“如今遂了心愿,真好。”
    第二次说出真好。
    却像一柄剑插在李凤梧心头。
    难受着沉默了一阵,才黯然道:“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恨我。”
    朱唤儿歪着头,一副你说呢的神情。
    第一次相遇,你是个不爱说话的建康富贾之子,你一拳打得柳家公子柳子远满面血污,让奴家的水乡画舫腥味扑鼻。
    其后你又嚣张跋扈,硬是用两千贯从洪芬手上将自己买回李府。
    第一次到李府,你就来硬敲奴家的门不说,竟然还登徒子一般用手戳奴家的胸脯,还说什么我戳戳又能怎样?
    那一天起,奴家做梦就想着能给你一巴掌。
    打醒你这个纨绔。
    奴家卖艺不卖身,就算是你奴仆,也不是让你调戏着玩的。
    更别说其后跟在你身旁,不仅要为你梳洗更衣,还要经常遭受你这个大纨绔的非礼,多少次被你强拉着坐在你腿上。
    又有多少次被你那可恶的炽热东西顶在臀上。
    次数之多,奴家都能清楚知晓你那个地方有多么的狰狞和可怖,奴家虽然是秦淮女伎,但着着实实是个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啊。
    男子头女子腰,恐怕你自己都记不清,趁着奴家为你梳洗时,你那双可恶的禄山之爪多少次落在奴家的腰间和腿上。
    你得到奴家同意了么?
    你有没有尊重过奴家?
    没有啊!
    你就是个大纨绔,大混蛋!
    李凤梧长叹了口气,轻轻抬起手,最后一次戳向那无限风光。
    朱唤儿没有动。
    就这么安静的任由纨绔最后一次得逞。
    温软如昔。
    缩回手,盯着手指尖,感受着遗留其上的温柔,李凤梧苦涩的笑,“还是这么弹手呢。”
    朱唤儿不言语,鼻翼却抽了抽。
    李凤梧转身背对朱唤儿,“宗平在安丰军驻守,明日我便让巨鹿送你,今后若是有缘再见……还是别见了吧。”
    转身,忍不住双眼微酸。
    却听见幽幽清音:“凤梧。”
    一双纤手,悄然从背后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