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这么说,我只能如实禀告给袁公了。”周学熙直摇头,“早知道这谈判如此无趣,说什么我也不来。”
“缉之,话不能那么说,咱们以后还是要继续做生意的嘛,全国和平,必然是实业兴旺。”
“算了,沈老,我算是怕你了,你放过我吧,我说什么也不敢和您谈生意了,那还不是自讨苦吃?”周学熙直摇头。
“缉之这就不对了啊,政治归政治,生意归生意,这次你替袁公办事,下次就是你自己了,我们还能坑你不成?”张謇告诉他,“复生已有意开发东北,东北南边盛产棉花,他想邀请你过去投资开纱厂,并且说以后东北厘金可以优惠,税卡也会裁撤。“
“纱厂?”周学熙来了兴趣,转念一想,“季老,你就别逗我了,谁不知道您是纱厂大亨,提倡棉铁主义,这等好事还轮得到我?”
“我骗你干嘛。东北这么大,我一个人能对付的了吗?”张謇认真地说,“复生的意思是咱们两家合办,搞个大规模的,场地由他负责帮忙解决,您问沈兄就可以知道。”
“沈老打算入多少股?复生要多少干股?”一看商谈是真,周学熙来了兴趣——纺织业和面粉业可是众多资本家投资的对象。
“我就少一点好了,反正也不管事。至于复生嘛,不会问你要干股的,不过他说万一你们相中的地方是官地,他说就以那块地入股,算是辽宁政府的官股,由政府负责派人参加董事会,但不干涉公司具体事务。”
“真的?”周学熙眼皮抬了一下,白用地算官股当然是好事,可以前都被官股的指手划脚搞怕了,听到不干涉经营,反而有点不相信。
“这还能有假?”沈麒昌乐呵呵地说,“现在复生是都督,他说不干涉就不会来干涉,我给你做担保,出了问题惟我是问。”
“还有一个事宜,复生打算把人民银行的分支机构开到各地去,直隶和天津肯定是要有分号的,不知道你中意投资哪一家?”
“我要是两家都要呢?”周学熙更加动心了。
“这个要说好,你只能参股,不能控股,控股是由人民银行总行控股的,不过可以让你做董事长。”沈麒昌笑着说,“看来缉之不减英雄本色啊,两家都想要。”
“控股我也不奢望,这么大的摊子,我要是铺开了也罩不住,这样吧,如果行的话,给我保留2成的股份。”
“如果方便,你可以先物色几家票号、钱庄,到时候咱们一收购就可以开业,岂不省事。”张謇劝他,“直隶和天津我就不插手了,南京和上海也要有分号呢,我得多张罗张罗。”
“行啊,复生才是真正的大手笔。”周学熙已经把刚才的不快抛到脑后,变得满脸红光了。
“这只是一个初步的设想,全国和平后,事情千头万绪,大家还可以再商量。”沈麒昌不忘主题,“还是请缉之尽快将意思转达给慰亭,让他早日交接山西,早日实行清帝退位。”
川岛浪速又到了肃亲王善耆的府中,他是接善耆逃难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一会儿,他和善耆及善耆的儿子宪德乘着一辆豪华的马车行驶在大街上,招摇过市。这辆车的后边,有两辆马车不紧不慢地跟着。川岛浪速和善耆在车里说笑着,似乎根本不在意或者没看见那两辆跟着的马车。
过了几条街,马车突然急驰起来,拐进一个胡同。胡同里早就等着两辆破旧的马车,川岛浪速、善耆和宪德以神速的动作从豪华马车里跳下,钻进那两辆破旧的车子中的一辆,车夫随即扬鞭,马车绝尘而去。原来的那辆豪华马车减缓了行驶的速度,在不紧不慢地行驶着,车上的“川岛浪速”、“善耆”和“宪德”仍在那里坐着,只是再也不发出一点声音。这辆豪华马车从容地驶进了川岛浪速的家里,那两辆尾随的马车也就在周围徘徊着。
川岛得意地说:“王爷,我‘偷梁换柱’计策不错吧?”
“果然高明!等会什么时候动身?”
“快了,我去把芳子也接出来,咱们一起走。”
川岛宅外,有人在悄悄接头接耳:“货物已经进入仓库,请求处理。”
“不急,等运输时检查。”
善耆、川岛浪速、宪德和芳子坐上了马车,沿着各胡同,这辆破旧马车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驶向火车站。一路上,小商小贩不绝,四人多没有心思多想,年关将近,谁都要采购货物,走街串巷的商贩格外的多。打仗归打仗,年总是要过的,再说眼看皇上退位,天下太平,这个年就更值得过了。
马车又拐进了一个胡同,出了这个胡同,前面再拐三个弯,就是去车站的大路了,善耆本来很紧张,但看到小巷里只是一些普通人等,他也毫不介怀,思想放松了很多,和川岛浪速有说有笑的。天空突然飘落起了雪花,路人纷纷躲避,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了。望着飞舞的雪花,想起复国的重任,善耆的心情一阵阵沉重……
突然,胡同口进来一个挑着货担的商贩,冲马车径直走了过来。“让开,让开!”赶车的人大喊,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鞭子大喊。谁知,那人像是没有听见似的,还是低头顾自走来,货担随着他的步伐,颤颤巍巍地。
“嗨!”赶车人眼看再不勒住马,就要撞到那人身上了,赶紧使劲拉缰绳,那人正好抬起头来,发出“啊!”的一声惊叫,想往旁边闪避……
可惜来不及了,虽然马已被勒得扬起了脖子,前蹄高高提起,马车还是借着强大的惯性一个劲地往前冲,货郎一个侧身,总算没有被撞着,但担子却没有幸免于难,被马撞了个正着,“哐啷”一声,里面的东西全部洒在了地上,从样子上来看,是一些萝卜,还有一些鸡蛋。萝卜还好,仅仅是滚的到处都是,鸡蛋们可就遭了殃,地上到处流淌着蛋清和蛋黄……
赶车人大怒,一把揪住货郎的领子,举起鞭子就要打下去:“你他妈的瞎了眼,看见车过来也不让开?”
货郎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用手直指自己的耳朵,嘴巴里在“峨峨洋洋”地说些什么,让人听不懂,看来是个聋子。
马车里的四人见马车停了下来,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都探出头来看个究竟。川岛浪速招呼赶车人,“算了,算了,咱们赶紧赶路。”
赶车的很不情愿地松开那只揪住领子的手,转身回走,嘴里骂骂咧咧地嚷嚷:“算老子倒霉,居然碰到个聋子!”
他刚走了两步,突然被货郎拉住了,货郎一边比划着地上满地的鸡蛋残骸,一边结结巴巴地嘟囔着什么。
“我操你个祖宗。”赶车的恼了,“不找你算帐已经很客气了,你居然还敢和我理论?”
货郎自然不明白他说什么,只是一个劲激动的比划着。赶车的肝火上身:“给你脸不要脸,你活腻了?”
善耆急了,叫道:“别跟他啰唆,赶紧走!”
赶车的没有办法,只能悻悻然回头登上马车,正准备扬鞭启程,那人居然又扯住了他,嘴里的嘟囔更加严重了……
四人急得不行,在这节骨眼的份上,居然出了这么个愣头青,四人的注意力都在眼前这幕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后面又来了一辆马车,更为奇特的是,居然是马车后部对着川岛的马车后部……
川岛见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掏出一个银元,扔在地上,催促赶车的:“赶紧走,别理他!”
谁知,货郎看见后面来了另一辆马车,头如同小鸡啄米似的点了两点,看样子像是在感谢川岛的银元,但他并没有俯身去拣滚落在地上的银元,反而迅速地松开拉住赶车人的手,没命地往胡同口跑。
“奇怪,刚才还闹得这么凶,现在给他钱反而不要了?”川岛浪速无奈地摇摇头,支那人真是不可理喻的动物。其他人也被这个场景迷惑住了,一致认为不可思议。他们的注意力还在满地的鸡蛋上面,却没有注意到后面的马车,更没有注意到,马车上跳下了人,从屁股后面掏出黑乎乎的东西,这时,两边间隔不到十米。
“吁!”赶车的人发出一声叫唤,正准备重新催促马车动身,说时快那时迟,本来被后面的人拿在手上黑乎乎的东西突然扔了出来,如同几个萝卜被扔进了马车,投掷人不等有什么反应,赶紧匍匐在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lt;a href=<a href="<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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