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十月二十二日,在警卫师少将师长郑文根的指挥下,中国军队对文笔涯丢失之阵地发起反攻。
郑文根所部在日军立足未稳的情况下,连续强攻九次,在反击部队付出了一半伤亡的情况下,终于重新夺回一大半丢失阵地。
此时,双方都已打得精疲力尽,谁也无法再在短时间内重新组织战斗,中日两军开始在文笔涯战场一线形成对峙状态。
战斗间隙,日军飞机不断轰炸,“隆隆”的轰炸声里,郑文根点着了一根烟,美滋滋的吸了一口,这点飞机对于他来说实在不是个事了。
“这有什么好神奇的。”郑文根不屑地朝天上看了一眼:“当年我们在奉天的时候,咱们的飞机可比小日本的强太多了。”
“师座,给我们说说呗,都说当年奉天咱们兵强马壮的。”几个好奇的士兵围了过来。
“兵强马壮可谈不上,不过要说武器精良那是真的。”郑文根的话里带着几分炫耀:
“那飞机,都是从外国进来的,很多都是外国自己才刚刚整鼓出来的新式飞机,还有战车、火炮,一水新的,就小日本那些破铜烂铁咱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咱还别的不说,就说这飞机吧,那时候咱们的飞行员谁?数得上的两个人,一个叫王毅恒,一个叫刘一刀......”
说到刘一刀的时候,郑文根的表情明显有些黯淡下来,随即振作了一下精神:
“那可是当初奉天的王牌飞行员啊,日军朝鲜第六飞行联队,在咱们头顶上从来就没有占到便宜,一架架的飞机被咱们打了下来,王毅恒那小子的飞机上画满了血蔷薇,以后东洋人的飞行员看到血蔷薇就害怕......
还有咱的战车,刘晓龙听说过吧?嘿,这小子还真他妈的是个天才,以前从来没有开过战车,结果这小子现在威风得紧。再说那奉天的军火库,那子弹随便你打,咱那时候放起枪来可根本就不管什么损耗......”
“师座,听说您以前和人说您最得总指挥的信任,有什么恶战硬战都第一个得让你上,是不?”忽然,一名士兵问了这个一个问题。
郑文根老脸红了一下,这是自己过去和别人喝酒喝多了瞎出的牛,那时候自己不过是个副官,整天就呆在指挥部里,打仗什么的可和自己一点关系没有,不过在这些士兵们面前,自己这个堂堂少将师长的面前还是得维护的。
“那是当然的了。”郑文根洋洋得意地说道:
“现在的铁定国、司徒天瑞、欧阳平别看他们牛皮烘烘的,一个个都当上分战区的司令了,可当初什么事情不得请教我,一有难处了第一个找得准是我。不说别的,就连咱总指挥也得经常找我解答些疑难。要说到打恶仗,那还得说到我亲自指挥的北大营保卫战了......”
“鬼子上来了!”
一声叫声打断了郑文根的自吹自擂,操起了手里的冲锋枪,迅速带着士兵们进入到了阵地。
鬼子上来了两个中队,分散开队形开始向这压迫过来。
手里的冲锋枪开火了,一片鬼子倒了下去。激战十余分钟,又是一股鬼子从西面偷袭过来。尽力阻挡之下,还是有十来个鬼子冲进了阵地。
“上刺刀,杀!”
郑文根一声怒吼,操起了一条步枪狠狠的把刺刀插进了一名鬼子的胸膛。
阵地上喊杀声四起,郑文根又刺倒了一名鬼子,心里有些得意,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三战区第一个拼刺刀的师长。
要说那铁定国和司徒天瑞再猛,那可也有个几年没有和敌人面对面的拼过刺刀了吧?
师长亲自带头,阵地上的国军官兵奋勇作战,不一会,冲进阵地的十几个鬼子全部被歼灭,正在冲锋的鬼子也暂时停止了攻击,阵地上再次响起了一片欢呼。
“师座,师座,你怎么了?”
忽然,一名士兵发现师座软软地倒在了阵地上,捂着右胸的手中不断有鲜血流出。
郑文根瞪了那些围过来的士兵一眼,一脸轻松地说道:“怎么了?这叫受伤,没有见过啊?他妈的,还看什么,快叫卫生员来!”
这才反应了过来,匆匆忙忙叫来了卫生员,才一揭开上衣,卫生员的整个脸色都变了,郑文根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趁着卫生员包扎的时候依旧没有忘记吹嘘开来:
“这点伤算个球,刚才说到当年在北大营保卫战的时候,我亲自指挥着学生营,打退了鬼子整整两个旅团的进攻啊,老子当年大腿受伤,愣是坚持着没有战斗到了最后......”
“不对吧,师座,我怎么记得那是铁定国铁司令打的啊?”一名士兵疑惑地问了起来。
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郑文根硬着头皮说道:
“你懂什么?那时候铁定国不过是我的部下而已,也就是人家这两年运气好,这官升得比我快一点罢了......”
明显发觉师座这是在吹牛,士兵们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可只有一个人非但笑不出,眼泪都快流下来了,那是正在帮郑文根包扎着的卫生员,师座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这一刀刺得实在狠了,就连骨头都能看见。师座在那说着笑话,可除了自己外没人能知道师座这是在那硬挺着。
“师座,总指挥电话。”
“拿来,老子累得不想动了,他妈的真没眼力,老子平时怎么教你们的。”靠在阵地上郑文根勉强硬撑着说道,动一动伤口就疼得要人亲命。
“郑文根,你那怎么样了,能不能顶得住?”
“总指挥,放心吧,鬼子的第六次冲锋又被我们打下去了。”冲着电话里拉大声音叫了几嗓子,接着放下电话,炫耀似地说道: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敢这么大声对总指挥说话的除了我郑文根还有谁?”
鬼子的冲锋再次开始,竭力忍受着巨大的疼痛,郑文根勉强翻起了身......
第七次,第八次,第九次......
在这一天之中,郑文根指挥着他的军队总共打退了日军十一次冲锋,胸前的纱布早就从白色变成了红色,随后又沾满了污泥,变成了黑色,变成了难以分辨的颜色......
卫生员在鬼子发起最后一次冲锋的时候被炸死的,现在知道伤情的只有自己了。
他哆哆嗦嗦地点着了一根烟,发现士兵们都疲倦地躺倒在了阵地上,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烟就叼在他的嘴里,烟灰已经很长很长了,可郑文根却好像忘记了,就这么任凭烟灰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师座,总指挥又组织了一批力量,奉命前来接管您的阵地!”
张灵甫兴冲冲的带着一支队伍来到了阵地上,一别吩咐新来的生力军接管防线,一边大声嗓门来到了郑文根的面前。
郑文根没有回答他,闭着眼睛好像熟睡的样子。
“师座可能睡着了吧。”一个上尉低声说了句:“今天打了整整一天,师座实在太累了。”
张灵甫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郑文根,他看到了那块根本分辨不出颜色的纱布,看到了已经凝结成块的血迹。
“师座!”
猛然发出了一声叫声,张灵甫一下跪倒在了郑文根面前,拼命地摇晃着郑文根的身体。
但他的师座已经不会回答他了,已经燃尽的烟头从他的嘴里落了下来,一直慢慢滚落到了他身下的土地之中......
“师座,师座,总指挥派人来替换你了啊!”
张灵甫疯了一样摇动着郑文根的身子,疯狂地大声叫道,泪水控制不住的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士兵们都围了过来,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不久前师座还是好好的啊。怎么,怎么这就这么走了吗?
“师座!”
一排士兵跪了下来,那个最爱听师座吹牛的士兵泣不成声:
“师座,你就是老爱吹牛,老爱吹牛,你刚才还不是在说这点伤屁事也没有的吗?”
再也听不到师座吹牛了,再也见不到师座了。他们就想让师座睁开眼睛,再吹一点人人都知道是在那瞎掰的牛皮出来。
可师座的眼睛永远也不会睁开了,警卫师的兄弟永远也听不到那些牛皮了......
张灵甫呆呆地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郑文根的身子,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动,就想那么静静地坐在师座的身边,好好地再看上师座最后一眼。
他才刚刚到警卫师,和郑文根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师座带头冲锋,带头拼刺刀,那副不怕死的精神让他佩服,他也为自己在这样的长官之下带兵感到骄傲。
这才多少时候师座就走了?自己本来还想着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他呢。
怎么向总指挥交代?怎么和总指挥说啊。没法交代,总指挥现在身上还带着伤呢。要是知道自己的爱将阵亡,那会发生什么啊......
郑文根,国民革命军第三战区总指挥部警卫师少将师长,在文笔涯与日寇血战之时拼刺刀阵亡,年仅二十九岁,参与过包括九一八、上海之战在内的所有重大战役。
这是继邢亚创之后,原111师之老底子又损失的一名高级将领。
战斗还没有结束,战斗才刚刚开始,这些舍生忘死的军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了,他们带着无尽的遗憾,也带着111师的光荣和骄傲永远地离开了自己无比热爱的战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lt;a href=<a href="<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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