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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20)

      嗯?你想来探班?嗯随便你,都可以。
    下次吧,最近没时间,等姐姐有空了你再过来。
    娇娇,姐姐今天拍戏很累,想早点休息
    嗯,乖,晚安,你也早点睡。
    鹿知微终于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
    身后的人还在调皮捣蛋:鹿老师,要睡了吗?
    鹿知微放下手机,笑着回身揽住她的脖颈:我们桑老师给我睡吗?
    桑晚慈含笑说了一个字:给。
    鹿知微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你这个小孩真的是
    桑晚慈亲了亲她的唇,这次不自己补充了:是什么?
    鹿知微闻言,主动将人的脖子勾过来,以唇相迎。
    是我最喜欢的人。
    黑夜漫长。
    唇舌相碰,紧密相拥,交颈厮磨。
    五指没入柔软的发丛,她们在最隐秘的地方倾诉对彼此的爱意,连呼出来的气息里都有着对方的名字。
    鹿知微拿着花洒,冲去桑晚慈后颈下的薄薄细汗。
    桑晚慈抱着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一动不动。
    俩人边洗边聊,从剧情到角色,又聊到新年要去谁家过,最后聊到了同居这件事。
    姐姐搬来和我住,好不好?
    她的房子很大,一个人住太空旷。
    她还是喜欢鹿知微在的时候,连躺在沙发里消磨时间都成了世间最甜蜜的享受。
    她边说边抱紧鹿知微,声音又懒又温柔:我会让小球买很多菜放冰箱里,我们一起做饭,吃完饭就一起下楼散步。
    傍晚一起看日落,冬天一起看雪。
    等夏天到了,我们就一起去观月崖,边吃西瓜边看海。
    爱是伟大,爱亦是平凡。
    这是她想要和鹿知微做的事情,是她所能想到的美好。
    她不需要轰轰烈烈的爱,这样就很好。
    鹿知微静静听着。
    桑晚慈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在她的脑海中构成一幅温馨的画。
    画里的每一处都点缀着她的向往与期待。
    好啊,她笑着说,我们一起住。
    桑晚慈退出她的怀抱,目光紧紧锁定着她:真的?
    鹿知微点点头:嗯,真的。
    只要她们不说,就没有人怀疑她们是情侣同居。
    大家只会把她们当做是好朋友。
    好朋友一起住怎么了?
    应息泽以前就是在朋友家住呢!
    姐弟俩就是要整整齐齐!
    鹿知微夸张道:啊,我去桑老师家住,白吃白喝的是不是不太好?我是不是得交房租?
    桑晚慈轻笑:嗯,要交。
    她亲了亲她的唇:每天晚上都要交。
    每晚?桑老师,你这属于压榨。
    鹿老师不喜欢?
    嗯?
    喜欢还是挺喜欢的啦
    桑晚慈取下鹿知微手里的花洒挂回原位,又开始不安分了。
    鹿老师,她跟她咬耳朵,要从现在开始交。
    情意缠绵,难休难止。
    鹿知微老实认命。
    她可不能辜负桑老师为了让她明天多睡一会的良苦用心。
    为了回报桑老师,她也得让她明天多睡一会才行。
    和女朋友甜甜蜜蜜,又痛快地睡了一个上午,两个人精神很好,神清气爽。
    新的一天新的工作。
    唯一不变的是天气还是那么热。
    换好服装,化完妆,演员各自就位。
    这一场戏是神女悲悯怜人,擅自帮蔺怀柔改命,俩人的关系因此亲近不少。
    蔺怀柔一如既往地去庙中拜神女像。
    神女站在殿外。
    这一次,蔺怀柔也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苦闷。
    镜头里,鹿知微静默地站在大殿之外,若有所思。
    蔺怀柔这一生,是贤良淑德的妻子,是孝顺听话的女儿,是治家有方的主母。
    她怀着一颗菩萨心一错未有,却也没有一点是为自己所想。
    如今还要为丈夫所累,死劫将至。
    神女思来想去,也不明白自己的信徒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此劫难。
    阿月。
    神女回头。
    蔺怀柔抬起手:走吧。
    神女点头应是,熟练地搀扶着她。
    庙里清静。
    来往香客皆缄默不语,无人敢搅闹神女的清净地。
    鹿知微扶着桑晚慈的手臂。
    俩人缓慢地往庙门口走。
    镜头随着她们的步履,缓慢推进,节奏有条不紊。
    神女低眉轻声问:夫人向神女许了什么愿望?
    蔺怀柔也习惯了她这有话直说的性子:没什么。
    神女又问:夫人是在为老爷祈福吗?
    蔺怀柔淡淡应着:嗯。
    就当她是为周鸣山祈福吧。
    神女说:夫人和老爷真是琴瑟和鸣。
    蔺怀柔这次停顿了很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琴瑟和鸣,鸿案相庄。
    世人眼中的他们不正是如此吗?
    她爱他她必须爱他。
    老爷这么疼爱夫人,夫人说的话,他一定都会听吧?
    夫人,恕阿月冒昧,您劝过老爷要他行善积德吗?
    劝过吗?
    当然劝过。
    可周鸣山又怎么会是听她话的人?
    蔺怀柔的脑海中闪过周鸣山让她少管闲事的脸。
    她闭上眼,复又睁开,眼底写满了疲惫。
    阿月,此事莫要再问。
    她惯着她,是因为在她身上找到自己从前的影子。
    她找不回从前的自己,至少还能护着一个小丫鬟阿月。
    但这并不代表她对她已经无话不说。
    她们之间,仍是主与仆。
    神女这些日子已经摸透了她的性子,也摸透夫妻俩的相处方式。
    蔺怀柔一个眼神,她就能知道答案。
    那就更荒唐了。
    蔺怀柔这个妻子何错之有?
    她没说吗?她没做吗?她不是曾经还救了她这个腿受伤的小乞丐吗?
    丈夫是蛇蝎心,可妻子是菩萨心啊
    节奏到位,时机正好。
    郭慧示意另一个演员出场。
    神女和蔺怀柔简短的对话后,突然有一个男人从后面杀将出来。
    他衣着朴素,脸被晒得发黑,手里捏着一柄尖锐的匕首,目眦欲裂,正朝蔺怀柔冲去。
    贱女人,为我父偿命!
    蔺怀柔听声回头。
    男人已经近身上前。
    日光落在匕首上,反射的刀光落在蔺怀柔细白的脖颈上,如同在预示她的命运。
    蔺怀柔美目圆睁,下意识抬手遮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神女忽的横在二人中间,用身体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刀。
    鲜血如注。
    男人错愕地看着神女以身挡刀。
    平白害了一条无辜性命,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是的我不是要杀你啊,我是要、是要杀蔺怀柔的怎么会这样
    神女面色苍白,饶是如此,还是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走吧,冤有头债有主,杀了蔺怀柔无法消除你的怨气,神也不会责备你。
    她死不了。
    但她还是有点痛。
    蔺怀柔诧异地看着神女为自己挡刀。
    神女倒在她怀里,她捂住她的伤口,满手鲜血。
    寺庙里的僧人蜂拥而上,将行凶之人按压在地。
    蔺怀柔眼神无措地喊着来人,这是周家主母第一次显出慌乱。
    这里的画面没有采用声音。
    在安静的世界里,主演群演皆满面急色慌乱,或为伤者或为行凶之人。
    无声胜有声,画面一下就被充实了。
    演员们的状态都很好。
    郭慧立马让各部门进行下一条的拍摄。
    她们没有回去。
    神女躺在寺庙的床上。
    行凶男人已经被绑起,等待周鸣山的发落。
    经查,他就是被周鸣山打死的那个算命之人的儿子。
    他痛恨周鸣山的恶行,又苦于无法对他下手,这才想到加害蔺怀柔。
    外人不是说周鸣山最喜欢这个妻子了吗?杀了她,周鸣山一定会很痛苦吧!
    蔺怀柔在照顾神女。
    她当真没想到眼前的黄衣少女会以身救主。
    她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神女仰面躺着,对她轻轻说了一句:疼
    事发突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可怜蔺怀柔,还是出于本能救了这个信徒。
    她只知道自己就是这么做了。
    因为不能对凡人胡乱用法术,所以她就这么做了。
    蔺怀柔闻言,忽然说:阿月,对不起。
    神女抬眼看向她。
    蔺怀柔满眼都是愧疚: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此劫难,对不起
    神女突然很想笑。
    错的人不觉得自己错,没错的人却要在此道歉。
    这俗世之间,竟还有如此荒唐的道理?
    她的信徒,心里一定埋藏着很多委屈吧。
    剧本里这里写着,神女对蔺怀柔笑,让她不要不开心。
    鹿知微觉得仅仅这么说这么笑有些单调。
    神女不受世俗桎梏,她大胆、无拘无束,对蔺怀柔也是如此。
    于是鹿知微额外加了一点动作。
    夫人,你没错,她抬起手,轻轻的、温柔地抹了一下蔺怀柔紧皱的眉头,不要不开心了
    笑一下吧,我的信徒。
    我好像都没见过你笑起来的样子。
    你生得如此美丽,笑起来一定也很好看。
    蔺怀柔听得怔愣。
    自嫁入周家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让她不要不开心,所有人都觉得她过得好,过得幸福,是全天下最幸运的女子。
    独独阿月不同。
    她会说夫人,你看起来不高兴。
    她会逗她笑。
    她就连在受伤的时候都要和她说不要不开心。
    天底下,仿佛只有阿月一人记得她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郭慧觉得鹿知微这个动作加的恰到好处。
    神女这里已经想看见蔺怀柔笑了,她开始有人的七情六欲,她愿意再亲近一点,所以抚摸自己的信徒也在情理之中。
    故而郭慧没有喊停,让她们继续。
    镜头里。
    鹿知微躺着,眼皮子耷拉着,神色脆弱:夫人,我困了
    桑晚慈将她的手轻轻放下,为她盖好被子:那你好好休息。
    满屋子的人都退了出去。
    独留神女一人在屋中休息。
    蔺怀柔在门外问大夫神女的伤势。
    大夫摇了摇头:她的伤势在胸口,刺得很深,老夫治病数十载,从未见过有人能在这个情况下活下来。周夫人,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天命罢。
    蔺怀柔听完之后,眉头越锁越紧。
    饰演大夫的演员退场。
    镜头里,蔺怀柔身着绫罗绸缎,抬目望天,光鲜亮丽又孤立无援。
    这条拍了几遍之后也过了。
    天气热,郭慧让大家吃点水果喝点水再继续拍。
    傍晚有一场戏。
    周鸣山知妻子遇害,赶上寺庙怒杀算命人之子,蔺怀柔不愿看见丈夫再造杀孽,暗中施计救下对方,偷偷放走。
    算命人的儿子知道是蔺怀柔放走自己,当场痛哭,深感歉疚。
    冤有头,债有主,他不该把周鸣山的错算到蔺怀柔身上。
    拍完这场戏,天差不多就黑了。
    罗鑫寒饰演的周鸣山来受伤的神女面前,走个过场,认可她的行为,准许她做蔺怀柔的贴身丫鬟,为后续神女和蔺怀柔有机会走得更近做铺垫。
    因为此时神女的阿月在他眼里,是一条忠心耿耿,不用质疑的好狗。
    这次阿月能帮蔺怀柔挡刀,下次也能,犹如死士。
    罗鑫寒还是那个样。
    演得时候无可挑剔,演完立马缩到后面当一朵不愿意社交的蘑菇。
    鹿知微有时候都怀疑他演技这么好,是不是就是为了能快速演完,减少社交。
    这大概就是社恐使他进步?
    演完这些就到鹿知微和桑晚慈的戏
    此时天色已晚。
    蔺怀柔提起裙摆,迈入殿中,在神女像前虔诚地跪下。
    另一头,神女悠悠醒转,胸口的伤势在逐步愈合。
    凡人的武器,向来伤不到神仙分毫。
    但是她现在是凡人,凡人的伤口怎么能莫名其妙好这么快?
    于是她又只能施法让这个伤势看起来依旧如初。
    施完法,她闭目调养生息。
    刹那间,她看见蔺怀柔来到了她的神女像前,一如从前那般虔诚。
    她知道她的信徒又要寻求清宁,一言不发了。
    但这一次她算错了。
    蔺怀柔开口了。
    请神女保佑阿月平安无事,她是无辜的。
    神女倏然睁开眼睛,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
    她的信徒第一次对她的神像说话,却是为了求她平安无事
    她在榻上静坐。
    良久之后,抬手化解胸口上的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