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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一轮弯月落在院子里的小池塘里,清澈的水映出池底的鹅卵石,这个池塘他记得是母亲在的时候挖的,因为她说想在院子里看荷花,于是外公第二天就拆人挖了一个小池塘,因是室内死水,打理麻烦,还专门请人来处理排水系统,硬是把死水变成活水。
他没想到母亲去世这么多年,这口池塘还在,连同荷花都开得这般茂盛。
路铮简单冲了个冷水澡,倚在二楼的栏杆上,抽完剩下的半包烟。
看着池塘里印出的月色,一轮弯月高悬在灰蓝色的天幕上。
还记得小时候经常听见母亲与外公争吵,谁也不让谁,倔强的老头与倔强的女人,比较着谁能犟到最后。
梅姨常说外公的血是犟牛的血,母亲与他一脉相承,都犟,所以两人碰在一起无解,但外公经常与母亲吵完就进屋摔东西,而母亲也经常吵完回房间偷偷抹眼泪。
后来母亲去世,外公生了场大病,一整个年头都住在医院,出院时一下子苍老十几岁。
路铮犹记得,母亲死后的那年是他最快活的一年,那一年他身上所有的疤痕都被时间抹平,连同战战兢兢的心里也被安抚…不必担心她半夜窥伺自己,也不必担心她将他锁进地下室…
有时他也会梦见她,梦见她再次将他摁进水池里,让他去死…
路铮把最后一根烟头摁灭在水泥墙上。
无处散去的过往像是蛛丝将他缠紧,他在窒息的水中看见徐念抱着猫,她站在雪夜中微笑,雪白的脚踝与雪融为一体,她朝他伸手,紧握,然后,将猫放进他怀中。
浅绿色的茉莉花在安静的冬夜盛放,他妄想她施舍他春天的干净和美好,不惜屈下膝盖臣服于她的花叶之下。
最终清醒,已是早晨五点。
这样的梦,梦过很多次,梦见那朵茉莉,梦见她触不可及,她弃他而去…
路铮洗了把冷水脸下楼。
梅姨正在厨房做早餐,窗边映着东方鱼肚白,霞光从云缝中照进厨房。
梅姨说:“小铮醒了呀,怎么不多睡会?”
路铮扯开一丝礼貌的笑,打开冰箱着拿了瓶冰水,仰头喝了一大口:“睡不着。”
路耀华正在池塘边喂鱼。
路铮走到他身边边,看着他弯腰逗弄着小鱼。
路耀华捏起一点鱼食丢进水中,没看他:“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路铮回:“我很喜欢她,所以请您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似曾相识的话,握着鱼食的手陡然松开,小鱼争先恐后的涌向不小心掉落的鱼食。
“我前两天梦见颜颜,颜颜说有点冷,所以我叫阿梅找了个师傅,今天上午去看看她,你跟我一起去,你也好久没见你妈妈了。”
路耀华把盛放鱼食的玻璃碗放到鱼缸旁,负手慢慢走进里屋。
路铮跟在他后面:“您是不是让表舅去找过徐念。”
路耀华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跟你妈一个德行。”
梅姨把早餐端到红木桌上:“老爷子,吃饭了。”
路耀华踱步过去,坐下,梅姨递给他筷子。
路铮:“不管您以前对她做了什么,希望您以后不要再靠近她,她是个小女生,玩不过您!”
筷子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梅姨赶过来把筷子捡起来,不敢说话。
路耀华抬眼看着路铮:“你让我很失望。”
路铮也不避他的苛责,沉沉说:“您也让我很失望。”
在徐念高考之前出手去找到她的亲生父母,滥用成年人的恶毒去针对没有出过校门的高中生,毁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心理上摧毁。
徐念不该面对这些,她本该顺利考上好的大学,有一片光明的未来,却因为他一切尽毁。
“路铮!”路耀华沉声,“她喜欢你,不过是喜欢你身上路家的光环,喜欢你背后的钱,你以为没了路家她还会喜欢你?”
路铮早已料到,站起身:“那请您全都拿走,我不要路家任何东西,所以您也别再接近徐念。”
陶瓷碗摔尽数摔在地上。
梅姨好些年没看老爷子生气,安抚着老爷子的情绪:“老爷子别动气。”
路耀华喘着气,显然被气得不清,恨铁不成钢,一个两个都因为这种破事而和他对着干,以前他纵着路颜,毕竟路颜是女儿家,对感情这种事感性也是与生俱来,可结果呢,他说的没错,她自己选的路就是一条死胡同,还搭进了自己的性命。
“你滚,现在就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路耀华指着路铮,怒不可遏。
路铮拿起桌上的手机塞进口袋:“那您慢吃。”
紫砂杯猛地砸在他的后背,听见杯子与肩胛骨撞击的声音,路铮没有回头,路耀华说道:“你今天走出这个门,往后别想从路家拿走一分钱,包括你老子那里,别以为自己参加了什么比赛,拿了个几等奖就了不起,没有路家,你一文不值。”
路铮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