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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不接乔伊的,其他人电话他也不愿意接。他白天干活儿,晚上跑步,跑完再接着干,等实在熬不住了,再上床眯一会儿。
这样的规避有一定作用,他很少再做梦,即便做了,也不会再梦见别的谁。
也有那么几次怎么也睡不着,实在想得不行了,就打开手机看股票基金。以前有事没事他就会看一眼,而且钱放进去,即便是吃不起饭了,也不轻易赎回,近几个月他也快不记得还有这回事儿,是为了那笔违约金,他才重新开始看这些的。
他还有些受虐心理,看到一片绿,反而觉得更痛快。
调研项目结束那天,一行人出去吃饭,饭桌上他导师接了个电话,是院里另一位朱姓教授打来的,他带了另一组学生在河南做调研,也刚刚结束。
两边做的都是甲骨文项目,不免多聊了几句。
到后头开了扬声器,两组人一齐唠了起来。
临了朱教授忽然笑着问:“我代我某位卑躬屈膝的学生问一句,什么时候咱们两组一起吃个饭?”
话落,一桌人纷纷看向埋头吃菜的沈识寒。
朱教授口里那位“卑躬屈膝”的学生,算得上是沈识寒的死对头。沈识寒身边那一群朋友总调侃他,说他认真学习是为了期末考试不让那谁考第一,这位“那谁”就是朱教授的这位学生。
学生姓陶,干过一件对不起沈识寒的事情,之后沈识寒再没理过他。他一直想求和,乃至于身边人都知道这事儿,可沈识寒始终不给他机会。
沈识寒这时抬起头来,以他的性格,随便开个玩笑就回绝了,可他刚对着桌上一盘蟹发了好一会儿呆,现在完全没那个心情。
所以他只是抬起头,始终不说话。最后是他导师解围,说这事儿回去再商量。
一行人仍然坐的早班机回去,因为比高铁便宜。沈识寒那双长腿憋屈了一路,回去他不往家跑,也不去他小舅那房子,直接回的学校宿舍。
他妈李伊秾象征性地给他打了个电话,知道他还有第二个项目要做,也就没喊他回家。她语气平常,沈识寒却觉得她有话要说,一问,她又说没事。
他挂了电话,不急着补觉,破天荒把宿舍收拾了一遍,他觉得自己差不多身心俱疲了,躺上床却毫无睡意。
他翻个身,脑袋被硌了下,枕头一掀,下面压着个CD机。崭新的机子,里头刻录的CD也是新的。
他发了会儿怔,把耳机给戴上。
里面的人先清了下嗓子,接着才开始说话。
“这得多少集了?七八十了?嗯…今天不讲小红帽了,专门讲拉比特,拉比特的故事,得从他还在他老妈肚子里说起……”
这是暑假开始的那一周,他待宿舍里录的。他怕有项目要忙,没时间每晚通电话,想来想去,决定提前录下来。
拉比特的故事太长,他每天都在录,却只录到十岁不到,这还是他精简过后的内容,而且越往后,能讲的越多。他之前还烦恼这得讲到什么时候,现在好了,CD机也压根用不着了。
他只听了两分钟,就起身把CD机连同耳机一同压到了箱底。
他觉得难受,同时还很气愤。
他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知道自己这一整个月都在生气。说不补课的是他,不念书的是他,想着断绝联系的也是他,可他还是生气。即便他屏蔽了不少人的消息,可该找他的照样找,唯独那个没被屏蔽的,除去拒绝收他那笔违约金,再没发过消息。
他甚至在气到睡不着的时候,替她找过理由,他猜这是她的手段之一,故意不联系他,冷落他,好让他来主动。
他才不会像他小舅那样上当,所以只能继续一个人生着闷气。
一边生气一边查看错过的消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聊天框里每一个人都很开心,唯独除了他。
甚至连很久不谈正事的影厂群也热闹了起来,不仅因为放假有时间,还因为有薇诺安的加入。
薇诺安很少在群里发言,只有说正事的时候会出现,有几次她单独找他,他总希望她说点别的,可每次她只说拍摄,在他犹豫要不要问一句的时候,她已经把事情讲完,冷酷地说了再见。
她什么都不说,也侧面证明了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也对,没有人会因为没了他就活不下去,他之前就怀疑他每晚念书是否真的可以助眠,现在看来,即便拥有功效,那也是暂时的。
他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为了挽回一些面子,接下来大半个月,他仍旧任劳任怨地接受导师的压榨,一心忙着学业,其他事情都被动地靠后。
快开学前,他被他姥姥一个电话召唤回家,原因之一是癫子近段时间都不太高兴,要他去哄一哄,之二是问他怎么还没回家要学费。
自从他往基金里赎回一部分,他就不觉得赎回是什么难事,所以学费他并不缺,不过乔伊最近都没主动给他电话,看来是真不太开心。
他开了车回去,恰好碰到他小舅回来。
李沛予一身正装,正解衬衫扣子,见外甥一直看着自己,笑了笑说:“放心,学费会给你交。”
沈识寒也笑了下,果然家里人都认为他回这一趟家,是为了钱。他也不解释,只继续看了眼他小舅,随后进了院子。
他那群朋友说,恋爱了的人会有变化,他觉得他小舅变了,具体变在哪,他不清楚,只觉得他举手投足间更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