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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天胎山杀人

      滔天黑焰,无尽煞气随着狂风散去,现出后面巨大的邪魔凶煞。
    那是一只如山峰般的古魔罗刹,身躯几乎和灵晓峰平齐,站在天胎山诸峰之间的山涧里,惊世骇俗。
    突然出现的如此庞大身躯,让丹阙宗所有修士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魔物人形而立,头上燃烧着黑火,通体漆黑如墨,全身尽是锋利的骨甲骨刺,骨甲上斑驳陈旧充满划痕,好似被风雨侵蚀了千万年的一座巨大石像。
    而在罗刹的左臂之上却连接着无数条血红色狰狞的触腕,触手盘踞绞结在一起,相互纠缠相互虬结,仿佛万年古树缠绕在一起的古老树根,又似数不清的苍苒苒老龙盘在一起,拧成一柄大刀的形状。
    而最让人瞠目的是那些血色出手绞结成的血肉大刀的尖端并非刀尖儿形状,而是一张狰狞邪异的怪脸,怪脸上没鼻子没眼睛,只有一张獠牙交错的血盆大口。
    此时那血盆大口正在咀嚼不停,发出咯吱吱咯吱吱的声响,仔细再一看那怪嘴竟然在咀嚼一只古铜丹炉,硕大的丹炉在血盆大口锋利獠牙下仿佛一团柔软的面团般,两口就被怪嘴嚼碎吞了下去,那怪嘴似乎很不满意丹炉的味道,裂开獠牙大嘴发出一声低沉粗糙的怪叫,似千年的热风吹过干燥的沙漠般,听之不详!
    有人认出了那顶古铜丹炉,不由惊呼道,“是徐长老的‘老铜铭文鼎’,那怪物竟然吃了徐长老的法宝!”
    话音刚落,便见古魔罗刹左臂向前一探,触手大刀顶端的那张血盆怪嘴再次张开,这一次它对着空中猛然一吸,先前被煞火所破遗落在天胎山各处的那些法宝纷纷被庞大的吸力吸入空中。
    上千件法宝被怪嘴长鲸吸水般吸入嘴里,獠牙交错的大嘴上下颚咀嚼合拢,咯吱吱,嘎嘣嘣的声音从嘴里不断传出,虽然那怪脸只有一张嘴巴,但却能让人感觉出它此时的惬意和贪婪。
    眨眼间上千件法宝消失在怪嘴之中,丹阙宗众人都看的愣住了,这巨大的邪魔到底是什么?难道是冥界走出来的鬼王冥主吗?
    它竟然将自己的法宝生生吃下去了
    有人眼珠子乱转,想要偷偷离开丹阙宗去沧帝城求助,丹阙宗和沧帝城向来亲密无间,沧帝城贪图丹阙宗的灵丹妙药,丹阙宗仰仗沧帝城的无双战力,两家一个鼻孔出气,甚至丹阳子的夫人就是司徒氏的一位嫡系后裔,丹阳子独子武轩清更是自小在沧帝城修行,颇受家主器重。
    现在能够制服这邪魔的恐怕只有沧帝城了!
    侧峰之上有长老御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直奔沧帝城的方向飞去。
    邪魔眼中红光一闪,左臂悍然挥出,触手虬结拧成的血肉大刀横扫而过,一道滔天煞火仿佛怒江大河般横空而去。
    那长老被煞火的江河吞噬,瞬间消失无踪!
    众人一声惊呼,背后冷汗森森,再无人有此心思!只剩下对着庞大魔物的畏惧和惊惶!
    这巨大的古魔罗刹非是旁物,正是柳知返在罗刹峰后山炼化的那尊古魔遗骸,柳知返作为古魔残魂转世,和饕餮刀人刀合一之后能够发挥出完全的古魔之力,因此才能炼化那尊遗骸。
    如今柳知返,饕餮刀,罗刹血尊三者合一,所发挥出的力量甚至已经超越了这只古魔曾经的巅峰力量。
    柳知返的声音从巨大邪魔的肩头传来,声音阴冷,“丹阳子,你真以为我是躲不开丹阙宗的伏魔阵法?你真以为那些灵气所化的青锁就能将我缚住?”
    丹阳子脸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是因为受伤又是因为震惊,只是目光沉沉仰头望着站在邪魔肩头那个小小的人影。
    “我之所以自甘被那道伏魔大阵镇压,不过是想借此消耗天胎山的灵气罢了,乙木神王鼎是宝鼎志上排名十一的灵器,天胎山又是灵气充裕的福地,灵器藏于福地,就算我有古魔罗刹之力,也难以在天胎山群峰之间找到那只乙木神王鼎,更何况我只闻其名,未见其物,不知此鼎具体是何物。”
    他声音中带着一抹戏谑,“幸亏你发动北斗伏魔大阵,耗去天胎山大半灵气,天胎山灵气衰弱,那只宝鼎便洞若观火,水落而石出,哼!”柳知返冷哼了一声。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肯让那片灵气雷云劈死我,莫不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丹经十三卷?丹阳子,莫说我和你儿子武轩清是敌非友,就算你师父药檀子和我师父辰元子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丹经?那是做梦!”
    丹阳子咬牙恨声道,“魔头,就算北斗伏魔大阵困不住你,我也不信你能找到乙木神王鼎,你倒行逆施,为正道之敌,终有一天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柳知返低哼了一声,“死无葬身之地又怎样?我死无葬身之地,你们这些正道修士也跟着陪葬,你真以为我找不到那尊宝鼎?”
    他露出一个邪异的笑容,伸手拍了一下古魔罗刹的脖子。
    “吼”巨大的罗刹魔尊在天胎山两座山峰之间一步迈过,然后它身躯微弓,左臂上血色触手间一层黑气漫涌上来,蠕动纠缠之中,眨眼间变回手臂的形状。
    丹阙宗众人惶惶无措,不知那山岳般的邪魔将要做什么,连镇山北斗伏魔大阵都镇压不住这魔头,他们的本命法宝也尽数被那张怪嘴嚼吃,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柳姓魔头在天胎山横行无忌。
    面对如此邪煞滔天,巨大如山的古魔罗刹,众人生出一股无力感,不知它将要做什么。
    只见古魔罗刹一步迈到天胎山七座山峰中的一座,张开双臂身体前探,双手竟然一把抱住了那座山峰。
    山峰被一只庞然大物猛地抱住,只听轰的一声大响,地动山摇,那座侧峰上所有建筑尽皆倒塌,上面的修士院奴,侍女仆役不知死了多少。
    古魔罗刹发出一声沉闷的大吼,双臂上黑火燃烧,筋肉虬结,它猛然间身体一扭,竟然将整座山峰生生拗断!
    它就像亘古时代不服天威的古魔猿,用齐天之躯将擎天之柱一抱而断!引得天塌地陷!
    轰隆
    一阵山崩地裂的声音,古魔罗刹将怀中的半截山峰扔到天胎山的深渊之中,整座天胎山跟着一颤,灵晓峰上诸多修士只觉得脚下一阵摇晃,纷纷摔倒在地。
    坐在地上凄然无助好似丧家之犬的丹阙宗修士,看着拦腰斩断的那座山峰,惊骇欲绝惊呼道“那邪魔断了净叶峰!那邪魔断了净叶峰”
    “师父,快想想办法吧”
    所有人目光全都转向丹阳子,丹阳子面无血色,张着嘴已经是说不出话来。
    古魔罗刹一只巨大的手臂轰隆一声插入断峰,魔手在扒开那座净叶峰的下半截,好像扒倒一座小土堆般随意。
    它忽然发出一声高鸣,抽出魔手从山峰折断处拿出一座铜绿色的古朴大鼎!
    那是一只方形大鼎,几十丈方圆,比一般的楼阙还要宏伟巨大,但在古魔罗刹手里却也刚好塞满那只巨大的黑魔手。
    柳知返轻声道,“竟将乙木神王鼎整个藏在山峰之中,若非我有罗刹血尊,还真难破开山峰取出此鼎!”
    他再次拍了一下古魔的脖子,罗刹手臂抬起,手中黑火焚烧起来,只见那只铜绿色的方形大鼎在黑火中被炼化,体形越来越小,最后化成一只人巴掌大小的小鼎,被柳知返拿在手心,他看了看微微一笑。
    “丹阳子,这乙木神王鼎,我便拿走了,等我救了人之后,自当归还,只不过何时归还,那就要看我的心情和你们丹阙宗的诚意了!”
    柳知返手按在古魔罗刹的脖子上,体形庞大的古魔罗刹体内涌出无数黑气,黑气笼罩了罗刹血尊,转瞬间庞大如山般的身躯瓦解成一团黑云。
    黑云急剧缩小最后变成一缕黑烟钻入柳知返的手掌中,一柄血色大刀从黑烟中落下,柳知返法诀一起,饕餮刀光芒大作飞到他脚下,柳知返站在刀上转身看着丹阙宗众人。
    他忽然拱了拱手,仿佛在向多年的老友告别,又似在像众人道谢,但丹阙宗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极大的耻辱!面红耳赤又无可奈何。
    传承了几千年的大派,当今天下丹道泰斗级别的宗门,五宗之一的丹阙宗,竟然被柳知返一人搅了个天翻地覆,连世代传承的镇派至宝,乙木神王鼎都被他夺走。
    柳知返转身踏着饕餮魔刀扬长而去,留下死寂无声的丹阙宗修士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天胎山。
    丹阳子面如死灰,在柳知返转身的一刹那忽然从地上爬去向前猛跑两步,口中嘶声大喊,“魔头!你将我乙木神王鼎还来”
    柳知返岂会故意这条没牙的老狗,头也不回地眨眼家就消失在云中。
    丹阳子失落茫然,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只觉得头晕目线眼前发黑,这不到一天的时间丹阙宗便遭此大劫,不但传承至宝被人夺走,连丹阙宗的根基天胎山七座灵峰都被断去一峰,仅余其六,北斗镇魔大阵少了一峰,自然也再无法运转,整个天胎山灵气溃散,满目疮痍。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过是一个黑衣小儿,一人一刀罢了。
    丹阳子仰头长叹一声,“丹阙宗数千年的基业,败在我武圣临手中,我死后有何颜面去见列位祖师”
    旁边的弟子哭哭啼啼,想要劝慰师父几句,但就在这时丹阳子忽然猛地推开扶着他的两个女弟子,愤然向前扑去,一头撞在了神丹殿的一根石柱上。
    嗵的一声闷响,石柱上留下一滩血迹,丹阳子摔倒在地,弟子们惊呼一声一拥而上,扶起师父唤了几声没见回应,丹阳子已然气绝。
    一时间丹阙宗哭声一片,凄凄然然!
    夺走丹阙宗至宝,毁去丹阙宗山峦,逼死丹阙宗宗主正道修士眼中,柳知返的滔天罪行又添一笔。
    “与天下敌!何其壮哉!”远在沧帝城坎离院的辰元子听说此事后,抚着长须快意赞道,旁边女弟子枳花又为老师倒了杯酒,一向很少喝酒的辰元子今日已经连喝了三杯。
    虽然辰元子和丹阙宗渊源至深,但听见柳知返一人毁丹阙,他不但不恼,反而觉得自己当年真是慧眼识英才,想不到这个有师徒之实而无师徒之名的徒弟这么了解他师父的心思,知道自己恨丹阙宗那些人,居然替他报了个大仇,他长叹一声,心想等哪天自己一命归西,在黄泉见到那个抢了他心爱师姐的混蛋,一定要好好嘲弄他一番!
    “枳花呀”
    “师父”枳花声音细细应了声。
    辰元子笑眯眯道,“你欣慰可否?”
    枳花不明其意,“弟子不知,我我欣慰什么?”
    辰元子呵呵一笑,“当年柳知返身受重伤险些死掉,不是用了你肚子里那颗三才和合丹才治好了他的伤吗?要是在凡俗百姓的观念里,你可是非他不嫁了!你肚子里的丹药治好的柳知返,现在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不欣慰吗?”
    枳花脸一红,低下头心里默默想着,“这我有什么可欣慰的,师父看来是真的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