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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一章 决厉尽泯终为奴

      “师父已经十几年没有收过新徒弟,自从温碧仙在三年比武会上夺魁被选为内门之后,罗魔院便一直再没有进入新人,罗刹峰幽邃,峰顶更是寒冷,加上师娘不喜欢人多,因此这里显得有些冷清!”司徒暮影低头说道。
    柳知返抬头看了看司徒暮影,然后又看了一眼满是灰尘杂物和蛛网的房间,一片破了的窗扇在夜风吹动下嘎吱作响,墙角还放着一只破筐,里面有一颗人头骨两根大腿骨
    “你不用解释,我住过比这更脏乱的地方!”柳知返说道。
    司徒暮影轻声咳了一句,脸上露出少见的尴尬,他说道,“虽然这里乱了一些,不过稍作整理也还能住,我们修行之人,食无求饱,居无求安”
    柳知返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这里以前是做什么的?”
    “以前住着一个女修士!”
    “女修士?”
    “不许在师娘面前提起那人!”
    “哦!”柳知返心下了然,这间屋子位置其实很好,在罗魔院东南角,窗外便是千丈山崖,视野极为开阔,早晨能看见日出朝霞,晚上也看到夕落黄昏,山间清风携带着草木峥嵘之气吹入屋内,让人心旷神怡。
    按理说这样的位置住着的人定然极有身份,可现在却脏乱不堪,十几年甚至更久无人打扫,那以前住的主人一定身份不一般,司徒暮影说‘那人不能在师娘面前提起’的时候,柳知返就知道这里以前的主人应该是易秋水的姐姐易春云!看来这两姐妹怨恨颇深,姐姐住过的屋子便荒废了许多年无人打扫。
    “总之,你就住在这里吧,需要修理一下的话,明天去下壬院找仆役来做,或者你自己修!我先走了!”司徒暮影没多停留,便离开了小院。
    柳知返四下看看,罗刹峰夜间极为静谧,只有虫鸣之声和山间怪鸟哭号般的嘶鸣。
    “还看着做什么?将这里整理干净!”柳知返对萧落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隶!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像以前我对你那样,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萧落躬身道。
    “很好,你很善于认清现实!尽管在心里对我恨的要死!”
    “属下不敢!”萧落的头低的更低了。
    柳知返冷哼了一声,沉吟片刻,忽然说道,“抬起头来!”
    萧落不知他要干什么,不过隐约猜到了一个可能,于是伸手撩起了头发,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将自己的脸全部露了出来。
    萧落长得很清秀,五官精致,只是眉毛和眼睛天生带着一股狠厉的风姿,即使温和微笑时也让人感到犹如芒刺。
    她的确很容易认清现实,也很容易转变,她会根据生存的需要随时变成自己并不喜欢但很需要的样子,比如此时,她勉强露出一个魅惑的微笑,两手伸到胸前撕开了衣服。
    衣服不合身,纤细的林灵的衣服穿在萧落身上显得有些瘦小,至少容纳不下萧落胸前很是丰满的雪峰,她的魅惑的笑容也很勉强,和那身衣服一样勉强。
    柳知返见状微微一愣,随即紧锁双眉,厌恶道,“不要自作聪明!你以为我要你干什么?你以为我对你肮脏的身体感兴趣?你还是将你的肉留给你哥哥萧让吧。”
    柳知返恶毒的时候他的嘴比谁都恶毒!毫不留情地刺伤萧落心里最不愿提及的一面,尤其在萧让已经死了的情况下。
    她脸色瞬间苍白,刚刚撕开衣襟的手僵在那里,柳知返眯着眼睛冷笑一声,“你的伤怎么样了?”
    “谢主人关心,属下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月女的丹药是上品!”
    柳知返哦了一声,一甩手饕餮刀呛的一声插在地上,他伸出了一只手,看着萧落不容置疑说道,“和我对掌!”
    萧落退后两步,惊讶地低头说道,“属下不敢!”萧落在柳知返面前曾经所有的桀骜不驯和狠厉无端仿佛全都消失了,变成了一个谨小慎微的忠心下属。
    柳知返冷笑一声不待她反应直接一掌打了过去,没有丝毫留手,手心一团黑色的火焰旋转凝聚成型,好似一只跳动的精灵在手心。
    萧落大惊,但她毕竟也是修为高强的修士,加上多年的临敌经验,立刻退后半步同时反掌相迎,一层寒冰覆盖在她手臂上,将整条手变成冰霜晶莹,好似雪雕。
    本就清冷的房间内立刻凝聚一层寒霜,萧落清喝一声一掌和柳知返对拼在一起。
    当年在沧帝城,萧落曾经检验柳知返的修为,命他出手,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和我对掌’,不容置疑不许退避,那一次虽然柳知返的修为进境让她惊讶,超过了修习寒冰真劲多年的玲珑等人,但和萧落相比依然判若云泥。
    时隔三年柳知返再次与萧落交手,只见柳知返手心的黑色火焰与萧落的寒霜对在一起,瞬间散开化为数道黑色的火流,火流仿似黑色的毒蛇般瞬间咬开了萧落手上的寒冰,顺着她的手臂经脉倒卷逆袭玄府宫。
    “呃!”萧落脸色瞬变,体内数道法诀同时运转,以寒冰真劲化作阻力封脉锁关,试图阻止柳知返绯云诀黑煞真元侵蚀经脉,同时她所修炼的另一门法诀‘青雨玄功’真元便似春风化雨,转瞬间从各处经脉,全身穴道中凝集一股股涓涓细流,真元溪流最终在玄府宫凝聚一处,转变为滔天巨浪,开始瓦解柳知返侵入体内的真元。
    萧落脸上的恭谨之色全数消失,牙关紧咬,双眼圆瞪,脸色狰狞隐隐青筋暴起,将她清秀的脸庞化作狰狞,好似磨牙啮齿的鬼怪,可见柳知返的真元给她巨大压力。
    柳知返只是神情淡淡,眼神呆滞无神,那只手却稳如巨岳,体内绯云诀不紧不慢循序运转,好似一座巨大的磨盘携滚滚雷声向着萧落碾压而去,虽舒缓却势不可挡。
    萧落的青雨玄功最终难以抵挡绯云诀阴煞歹毒的真元,凝聚的真元浪潮被绯云诀流窜入体内经脉的真元分而破之,尽数化解,短短十几息时间萧落体内的防御真元土崩瓦解,她脸涨红,眼角两横血泪淌了出来,哇的一声怪叫,空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身体噔噔噔后退十几步最终撞在墙上,身体缓缓瘫坐在地,气息微弱!她努力地抬头看了柳知返一眼,嘴里再次吐出一口血,“你你的修为,怎么进境如此快!”
    柳知返悠悠然收回手,冷漠地看着萧落,冰冷而嘲讽的话语击碎了萧落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柳知返缓步走到萧落面前,伸手扯住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看着她无神的眼睛说道,“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就算没有司徒暮影,没有罗刹峰,就算我没被沧帝城和正派追杀,现在的你依然不是我对手!所以哪怕你心里恨我恨的想要剥光我的皮然后卷着咸盐吃下去,在有那个能力之前,还是乖乖当我的母狗!”
    他手一松,萧落身体便沙袋一样掉了下去,柳知返转身向外面走去,临出门还回头看她一眼,“还有,似乎在你们沧帝城修士印象里,母狗等于****!在我这里,狗就是狗,以后收起你那些无聊的心思!因为被月婵知道的话我的耳朵会很受伤!”
    萧落咧嘴嘶哑地低笑了一声,哑声道,“你也是沧帝城修士”
    柳知返没理她径直出门去了。
    萧落捂着胸口,呼吸困难,她想不通柳知返的修为为什么超出她这么多,她自然也不知道这几年在柳知返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事,又有多少次他比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惨十倍!
    萧落手按在丰满柔软的胸脯,却只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她感觉喉咙十分痒,便咳了一声,这一咳就止不住,咳嗽越来越激烈,最后再次吐了口血,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柳知返走在夜风之中,夜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吹到他脸上的伤疤!他捋了捋脑后的散乱长发,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找个剃头匠将这些头发全都剃掉
    想起之前萧落的惨样子,和她软软的身体滑滑的皮肤,柳知返搓了搓手指,心里却感到有些无聊,“折磨这样的女人似乎也没什么意思!说到底,虽然她好几次想要致我于死地,可对她复仇实在无聊!若是换做司徒星见他那样的废物,折磨了也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复仇的快意也不过如是,难道是仇恨还不够深吗”
    柳知返心里碎碎念着,在院子角落找到一个水缸,打算打水收拾屋子,可到近前一看缸里的水都生绿毛了,不知是多少年的‘陈酿’,他心头一恼一刀将水缸劈成两半,哗啦一声里面的臭水淌了出来,还带着一堆早已腐烂的尸骨!
    “罗刹峰这种地方,即使看着清幽,角落里却不知藏着多少肮脏丑恶,邪道说到底还是邪道!暮影即使再看不起正道,这些微妙的不同却是事实!”
    他之前和司徒暮影来这座小院儿之前在小院外看到有一池湖泊就在小院和罗魔院正殿之间,高山湖泊里面游鱼很少,因此很是清澈,他找了个木桶便往那里走去。
    十数里距离对于修士而言之是瞬息间,月过中天,罗刹峰顶终年不散的那团阴云却从中间旋转着散开,让月光倾泻下来,光华洒满湖畔,湖中波光粼粼,湖边垂柳倒影,一阵阵夜风将湖面吹起微皱,很是静谧清幽。
    柳知返忽然想起当年在苍鹭山,自己和狼妖小月一起在湖畔上修炼的那些日夜来,那只狼妖怕是已经死在哪只妖怪手里,要么就被修士杀了炼丹。
    这时忽然从湖面上传来一阵细细的声音,有人在湖畔交谈,离他而且不算太远。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我回来了!这是给你带的东西路过荀阳城偶尔看到,觉得还不错便”
    另一个女人的语调淡淡哦了一声,“这次怎么样?没受伤吧!呵,我似乎问得多余,大师兄怎么可能受伤。”
    “暮影?”柳知返有些诧异,司徒暮影和谁在湖畔夜谈,还是一个女的,他摇了摇头,并不想继续偷听下去,在湖中灌了一桶水便要走。
    这时又听那个女人说道,“这次你回来却带回来两个人,是你的什么人?很重要吗?”
    司徒暮影沉吟了一下,“谈不上重要不重要,四年前从柳河村带出来的,他是个很有趣的小子!他就在那边,我叫他过来见一见师姐”
    “不必,他是你的朋友却不是我的!拜师会上,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想要成为罗刹峰弟子,必须有资格!”
    暮影微微一笑,“他的实力不差!你未必是对手。”
    柳知返听到这里便没兴趣听下去了,既然人家已经知道他在这里,再留在这儿未免有偷听人墙角的嫌疑,只是柳知返对那女人声音很是不满,从暮影的语气来看,似乎这女人和他关系不一般。
    柳知返心想不管你是暮影什么人,要是惹到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回到小院中,他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屋子,将床铺收拾干净,又拿出干粮吃了两口,萧落摊在墙角已经昏死过去,他也没管,冷漠以至于冷血,如今的柳知返,似乎已经做不出来当年在影城对苑娘做的那些事。
    诚如当初苑娘被司徒星见逼着背叛他之后,他对鹤白翎所说的那些话,‘苑娘只是我寄放善意的一只壶,如今这只壶碎了,我的善意无处存放,只好任它散去’。
    柳知返所经历的每一次背叛,似乎都将一些东西从他的灵魂之中带走!
    第二天清晨,罗刹峰晨钟响起的时候,柳知返早已醒来盘坐在床上吐纳打坐,萧落拖着憔悴的身体整理房间擦拭桌椅,紧蹙的眉头和咬着的牙显示出她的内伤依然很重!被柳知返打伤怎么可能昏了一夜就痊愈。
    司徒暮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柳知返!我带你去见一见其他人!”
    柳知返睁开眼应了一声,侧头对萧落说道,“等我回来,我要看见一间干净的屋子!”
    暮影在门外向屋里瞥了一眼,看见萧落冷冷一笑,说道,“你真将她当女奴使唤?”
    “直接杀了可惜!”
    “你不怕她哪天露出獠牙在你身后捅你一刀?”
    柳知返微微一笑,“养蛇者自不惧毒!”
    司徒暮影点点头,“我带你到饭堂吃早饭,顺便认识一些你师兄师姐!”
    柳知返惊讶道,“罗刹峰也有饭堂?”
    司徒暮影低声道,“不仅有饭堂,还有茅房和猪圈!”他看了看柳知返,“邪道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刨去修为真元法诀,修行者和山下城池里的凡人有什么区别?”
    他并没有提昨晚在湖边碰见柳知返的事情,也没说那女人是谁。
    饭堂在罗魔院后院,和前殿相比后院多了几分烟火气,一间大屋,里面桌椅齐全,丫鬟仆人全都趋步疾行,低头不语,好像一只只被线提着的木偶,一张桌子上坐着几个男女,便是罗刹峰的另外几名内门弟子。
    司徒暮影说道,“师父和师娘从不和我们一起用膳,我们也很少聚在一张桌上,这次他们都想要见你,才聚的这么齐!”
    柳知返意外道,“他们欢迎我?”
    司徒暮影摇摇头,“他们没安好心,这是内门弟子入门的第一道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