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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一瞬,他想卸去易容,以赵浔的身份问问她,有没有动过心,哪怕只是一瞬。
他自小便明白一个道理,想要得到什么就得去夺,否则错过了,或许便永远也拿不到了。
他的手动了动,片刻后握成拳,重新拢回袖中。
前些时日,他想要得到她,可此时此刻,他更想让她平安顺遂。
最终,他静静坐在原地,等着面前之人的答复。他的神色肃穆,如同等待判决的囚徒。
“公子说笑了,若有朝一日昭王殿下能与谢府和平共处,我把头给你当球踢。”
赵浔:“...”有那么一瞬,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停云楼不缺什么球,”他深吸口气,“若姑娘有意,不妨与祝某打个赌。”
他叫楚三取来笔墨纸砚,刷刷几笔,写了张白纸黑字的契约。
明鸢接过来看了:“赌一件事?什么事?”
“这我还没想好,若是姑娘赢了,随意提一件事,祝某必然赴汤蹈火,同样,若是在下赢了,也请姑娘届时答应一件事。”
他想了想,补充道:“不会叫你为难的。”
他也舍不得让她为难。
楚三的嘴角抽了抽,殿下这分明是利用身份之便,把人家明鸢姑娘蒙在鼓里坑。
更何况,即便这不是纸必赢的赌约,殿下也没吃半分亏,反正无论如何,只要明鸢姑娘有所求,殿下定然不会拒绝。
都是套路,太阴险了。
楚三无声地表示了对自家殿下的谴责。
明鸢拿着白纸黑字的赌约,似是怔了怔,极轻地笑开。
“我和你赌。”
这场赌约,赢了不亏,若是输了,她想,也未必是件坏事。
只是有些荒谬罢了。
她按下手印,一份揣入怀中,另一份交还给赵浔,噙笑道:“届时祝公子可别赖账。”
赵浔笑了笑:“自然。”
最后,他握着折扇略一抱拳:“这两日我还有些事,恐怕无法相送了,便先祝姑娘路途顺遂,福寿绵长。”
不知怎的,从这番话中,明鸢无端听出些诀别的意味。
她蹙眉瞧着面前之人,刚要说些什么,耳边忽然掠过一道疾风。
帷帽上的素纱单薄,那疾风的力道又巧,正将挡在她面前的轻纱朝两边分开。
赵浔终于看到了她的面容,他想起从前读过的一首诗来。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那时他便想,该是怎样美好的姑娘,才能让人思念得心中烦忧。
此时此刻,她立在他面前,漆黑的眸中映出他的倒影。
赵浔笑了笑,上前几步,替她把帷帽拉好。
明鸢的手在袖中合拢,半晌,认真道:“公子保重,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他沉沉重复了一遍。
待明鸢踏出胡记的门,楚三才后知后觉:“殿下,方才是有刺客吗,可要属下派人护送明鸢姑娘?”
赵浔重新坐下,抬手给自己斟了杯梅花酒,神色间带着几分落拓:“大抵是风吹的。”
风吹的?楚三狐疑地瞧了一眼关得严严实实的轩窗,更何况,暮夏时分哪儿来的这么大的风,还刮得这么巧?
他说出了这番质疑,又道:“属下怀疑有人用了暗器,殿下切等一等,属下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他刚要动身,便被赵浔抬手止住。
“别找了,”赵浔一本正经道,“是阵妖风。”
楚三:“...”
瞧着赵浔面上的失意之色,他忍不住问:“都这个时候了,殿下为何不同明鸢姑娘说实话,若当真...”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若当真败了,有些话可就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赵浔握着酒杯,面无表情地瞧了眼窗外一望无边的天幕:“这样不是挺好,本王还坑了她一回,若是日后叫她知道,不知得恼成什么样子。”
他不是没想过说实话,只是再周全的计谋也难保有疏漏,若是他不幸败了,还是让她心中的赵浔是那个心狠手辣动不动就想着给谢家无限尊荣的奸臣。
作为交换,就让他坑她一回吧,若是他有命活着,以后都会让着她,让她坑一辈子。
他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月,前几日还是弯弯的上弦月,如今倒是圆了几分。
细细算来,离十一也没有几日了。
最终,明鸢与谢少傅商定在八月十二离京。谢府的小厮前来问赵浔的意见,他略一思索,答应下来。
八月十一之前,沈湛不会轻易现身,他也不知沈湛会在京郊作何布置。若他猜得不错,沈湛多半打算在八月十五的中秋夜宴上动手,谢家在十二离京正好。
他按了按额角,问楚三:“我命你寻的人可找到了?”
楚三点头:“已经安置在别院了。”
赵浔的目中露出些讥讽之色:“甚好,八月十一,本王要请沈湛看场大戏。”
八月十一那日,月色好得出奇,胧明的月光笼在汉白玉的墓碑上,平添了几分温柔之色。
子夜时分,沈湛果然出现在了墓前,他穿了一身素白衣袍,手中提着个朱漆食盒,神色温和,似是千里迢迢前来见一位久别的故人。
他在墓前站定,瞧着坟头的荒草,蹙起眉来。
“我记得你一贯喜洁,此处怎会荒芜如斯?”
楚三抽了抽嘴角,若不是荒芜如斯,您老人家能如此放心前往?说来这萋萋荒草还是他亲自带人布置的。
沈湛俯下身,亲手拔去坟上的野草,他的神色认真,拔得一丝不苟,沾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