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沉，像是一块灰暗的云锦，重重的压下来，压的人喘不过气。
    没过两日，朝廷的人没来，反而来了一个噩耗。
    那日午后，沈明月睡的迷迷糊糊的，只听见外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混着几个婢女的低语。
    她睡的不安稳，半睡半醒的。
    猛的，只听一阵雷声，如在耳侧炸响一般。
    冬日惊雷。
    沈明月被惊醒了，她攥紧被子，重重的喘了几口气。
    下一刻，有人推开了门，急火火的走进来。
    “小姐。”
    帘子被撩开了，是连枝。
    她脸色很是难看，半蹲在床榻边，紧紧攥住了沈明月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小姐，上次，上次我们去看望的安少爷的那个学生，他死了。”
    沈明月一愣，脑海里已经浮现了上次看到的那个缠绵病榻的半大少年。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连枝接着颤抖的说道，“不止他死了，连她母亲也病死了。”
    “小姐。”连枝攥着沈明月的手用了几分力气，她脸色惨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是瘟疫。”
    沈明月坐在榻上，只觉得耳朵嗡嗡的，脑袋里一瞬间空白了。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冷下来，只觉得连指尖都在发颤。
    她就那么坐着，半晌没说出来一个字。
    “小姐。”
    又有丫鬟走进来，恭敬道，“夫人叫小姐去她那儿一趟。”
    那丫鬟等了好久，才听见沈明月沙哑的声音，“好，我知道了。”
    沈明月到安如慧那儿的时候才觉着安如慧的脸色没比她好多少。
    “明月。”安如慧紧紧攥住她的手，“你都知道了吧？”
    沈明月点点头。
    “你外祖母已经吩咐了，咱们这儿不许人随意出入。外院和内院间都着人看着，不许随意走动。”安如慧拍了拍沈明月的手，不知道是在安慰沈明月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会没事的。”安如慧说。
    沈明月也点点头，“会没事的。”
    “都怪母亲，好好的带你来这平城做什么。”
    “母亲千万别这么说。”沈明月皱眉，“这是天灾，与母亲有什么干系。”
    她蹲下身子，把头靠在安如慧的腿上，小声道，“母亲，您别担心了。”
    出了这档子事，沈明月更不会出门了。可哪怕她就窝在家里，也能从连枝的嘴里知道外面惨烈的情况。
    雪还没停，很多人被冻死了。
    瘟疫还没止，甚至安家的外院处也有人得了瘟疫病死了。
    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朝廷虽派了人来，却又把平城给封了，不许人出入，一时间，更引起恐慌。
    安如慧实在坐不住了，一个夜里，她疾步到了沈明月这儿，她攥住沈明月的手，沉声道，“明日一早，你就和连枝走罢。”
    “走？”沈明月一惊，“母亲要我去哪儿？”
    “回京。”
    “您疯了？如今朝廷派兵把平城围的像铁桶一般，我如何出的去？”
    “记得英姐儿带你去的那个山吗？穿过去，从那座山爬出去，就能回去了。那里偏僻，不会有人把守的。”
    沈明月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好一会儿，她才又问道，“那母亲，你呢？”
    安如慧侧过头，声音哽咽，“你外祖母在这儿，我就留在这儿。好孩子，你回去了，娘才能放心。”
    “不！母亲！我不走！”沈明月死死的咬着唇，“我们在一块儿，不好吗？”
    “明月。你走了，你回京了，我这颗心才能放下来。”安如慧摸了摸沈明月的脸，“听话。”
    沈明月垂眸落泪。
    她终究是没拗过安如慧。
    当晚，连枝就简单的给她收拾了几件衣服。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她就随连枝去了山上。
    这几日大雪纷飞，山上就像是被雪盖了一层似的。本就陡峭的山路此刻更是难行。
    两个姑娘家，本就是没什么力气，走了没多大一会儿，就都累的气喘吁吁的了。两人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了，连枝从包里翻了两块芙蓉糕来吃。
    寒风瑟瑟，两人都冻的发抖。
    沈明月两口吃完了糕点，她站起